县衙牢狱。
一个刑房胥吏穿过狭窄幽暗的甬道,疾奔入牢狱内部。
踢踏脚步声顺着甬道,回荡不停。
直到见到面前一身鸦青色官服的男人,胥吏才止住脚步,扑通一声跪地。
余德运没转头。
他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被重刑炮制过、奄奄一息的死囚。
胥吏抬头看了典史一眼,呼哧呼哧喘着气,似乎思虑着怎么开口。余德运见身后人许久不说话,不紧不慢转过身。
见到面前跪倒之人,余德运眉毛挑起,“我早就说过,见到我不用下跪——我不是越嵇成,不弄他那副尊卑礼节。”
胥吏慢道一声“是”,腾腾地站起身。
“典史大人,小的。。。。。。小的也不知道这事儿要不要告知您一声,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说一声比较好,”胥吏瞅了一眼余德运过分白皙消瘦的脸,又迅速低下头,“小的方才无意中,听见了魏禾他们要去找苍二哥,好像说,要查陶家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后面两个字,胥吏说得极轻。
县衙中的衙役、胥吏们都知道,典史大人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陶家。而陶家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胥吏硬着头皮道:“小的想,典史大人自九年前上任县衙便接管了户房,户房在如今在您管辖之下,魏禾找苍二哥的事,典史您也有必要知晓。”
沉默良久,余德运幽幽道:“苍二么。
。。。。。”
余德运招了招手,一个刑房胥吏便匆匆跑上来,将墙上的那个死囚松绑,拖回了牢中。
余德运掏出手帕,一根一根地擦拭手指,“倒是有一点印象——不过这事儿吧,倒也没必要向我亲自汇报,魏禾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
余德运眼眸沉静温和,看着面前胥吏灰乎乎的布帽,“下去吧。”
胥吏感觉到自己好心办了错事,灰头土脸跑了。
可他刚离开囚牢,那个说着“让他们查”的典史大人几乎是瞬间冷了脸,
他一挥手,一个通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暗卫,从黑暗中一语不发地走了出来。
余德运声音冰冷如霜寒,“备马,往小重山方向走,包抄住他们。”
暗卫点头应是。
顿了会,又问道:“要解决掉么?”
余德运沉默一会。
他眼睛朝死囚牢里,那扇唯一的天窗外望去。
“不必,杀死他们做什么。。。。。。遇见了,给点教训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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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二,前邹县县衙户房的管事,十年前因病卸任,回到家乡阜江庄,此后便没有了任何踪迹。”
马车上,杨从易不死心,一遍遍念着手中那本记载着过往县衙官员的录事簿,“可他卸任的时间,却正好是在余德运上任的半月后。。。。。。不是我说,这未免也太怪了些吧。难不成是余德运逼得他离任的?”
魏禾不置可否,却问道:“上面有记载说苍二是什么病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