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将康陵乡分成了东西两侧。
西边为低矮的茅草屋子和土砖房。而溪水右侧——康陵乡东边的半壁江山,则是陶家的天下。
魏禾一行沿着溪边,先去了西边问询。
如邹县百姓所说,陶家府邸建得太过气派,周遭的农户自惭形秽,况且整日对着这么个不属于自己的富贵,心中也不好受。
长久下来不是办法,于是能搬的都搬了。如今在康陵乡,溪水西边剩下的住户,就只有一些病病殃殃、行动不便,而且在此地尚且有几亩田地的老人。
。。。。。。
“小孩?五六岁的?没见过啊。”一耄耋老人躺在家门前的躺椅上,摇着蒲扇慢悠悠道。
杨从易半蹲着身子,冀盼道:“老人家,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想。。。。。。怎么想,我一把老骨头,半截身子埋入黄土,走路呼哧带喘的,脑子也不好使。。。。。。想不出来咯。”
三人又在田间逮住一个老妪询问。
那老妪见到外人转身就想走,杨从易急忙说了几句告哀乞怜的话,老妪才算止住了脚步,只是眉头还是皱着的。
“穿着藏青色麻布衣的小孩?乡学那帮小孩不都那么穿,这谁能认得清啊。”
“老人家,你要不。。。。。。”
“哎哟哎哟,你们这帮贵公子贵小姐不愁生计,还给不给我们贫苦老百姓干活嘞!闪开闪开,我还要去田里给豆苗松土啊。”
。。。。。。
一连走访六户
人家,毫无收获不说,还被乡民们数落得满面无光。
魏禾和柳青穆尚且还算平和——至少表面上是,杨从易已经被气得青筋凸起,额头隐隐跳动。
他手指捏住竹扇的扇柄,几乎要把脆弱的空心竹子捏碎,“再问一户——要还打探不出那什么唐修的下落,本公子恕不奉陪了!”
魏禾和柳青穆:“。。。。。。”
杨从易口中不停抱怨,三人还是到了一间土砖堆砌成的屋子前。
柳青穆拇指一挑,竹扇在他手中转了一圈。他握住扇面,用柄底敲响了门扉。
“来了来了——”
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女子从里面打开了屋门,看到三人后,明显愣了一下。
她脸颊消瘦,嘴唇苍白,俨然是一副沉疴难愈的模样。头发虽粗糙,却打理得很好,只用一根油滑的木簪,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见着这么三个衣着不凡的男女来访,妇人面上闪过一丝错愕,犹疑道:“三位是来找。。。。。。”
柳青穆:“我们来寻个人。”
说着,魏禾已经将唐修的画像递了出去,“我们家小孩走丢了,三日前有人看见他在康陵附近的溪水边上经过。想问问夫人有没有见过他?”
这次,出乎意料的,那妇人没有像其他村民般抗拒,却也没说任何的话,反倒是盯着那副水墨画像,眼睛一眨不眨地瞧了许久。
甚至还十分小心地将画像从魏禾手中接过,放于掌心仔细端
详。
魏禾心中微动,“夫人,画像中的这小孩,你。。。。。。”
“这小孩叫什么名字啊?”那妇人忽然抬头,眼神直直地看着魏禾。
她眼球凸起,眼珠子也泛着黄,陡然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人,还颇有几分阴森。
魏禾沉默了一会。
走访至今,这妇人还是第一个询问画像中人姓名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