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男人出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他不由惊恐起来,却又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最终只是反复念叨着:“疯了、你们都疯了、你们是疯子!你们是疯子!没有救了,没有救了!”他□□着双足,不知向何处奔去。
第197章
无论在什么时候,能够得到一碗热粥,对于百姓们来说,都无疑是一种让人全然倾倒的恩物,何况如今这般艰难的境况下,多少人已经数日不曾进食,何谈饱足呢?此时便也如狼似虎般疯狂吞咽起来,顾及不得自己方才的戒备神情。
兵士当中,已经有人闷笑起来,声音虽然轻,但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分明,让赵明闻也偏头望了一眼。
那眼神中并没有带着多少情绪,却让那出声的兵士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他吞咽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去,不敢再多有什么动作。
一旁有人用手肘拄了拄他的胳膊:“这都屏气凝神呢?就你一个瞧不清形势,莽莽撞撞就出去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回头又吃了挂落。不是我说,咱们可还没阔绰到那份上呢。吃饱饭才几天,还全托赖公主的仁慈,如今便充起什么豪富来了,怎么望了从前比他们还不如呢。要我说,你这做的也太过,就是公主下的重手罚些,也没有什么。”
这话说的也在理,让那兵士心中也不安起来,他隐秘地左右望了望,这才敢压低声音,口中嘟囔道:“这不是没想起来吗?我那也不过是想起了我家中的小娃娃,当初便也是这样。我这一出来,就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大都默然,旋即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又有些怅然,最终还是不再言语。
赵明闻自然也感知到了这一切,她招手叫李华堂过来:“回头盯着点,小心下头人心思浮动,闹腾出事情来。炸营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在我的手里发生。”
李华堂一凛,随即恭敬应声道:“是,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了。”
但赵明闻只是轻慢地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但愿吧。”
她随后将目光移开,重新转到了面前的众人身上,似乎并没有将李华堂放在眼中,手指不紧不慢地慢慢扣着腰侧的刀柄:“但愿如此罢。且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样样都瞧在眼里,只是从未说破,如今事情不同,你心中也要有些分寸,应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是显而易见的敲打,李华堂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垂首恭敬领受了,也不敢稍稍有些违抗。只是他心中到底如何作想,旁人却也并不明白。
赵明闻却也并不需要明白,她只是在明白地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满,对于旁人如何对待这样的不满,就不是她需要思虑的了。无论如何,无论以怎样的一种身份,赵明闻始终是这一方身份最为高贵的,她也并不在意自己是如何依仗着这身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
哪怕是最下作的手段,只要能够达成自己需要的结果,那么就是最好的一条途径。
至于旁人的眼光和议论,对于赵明闻来说,那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并没有多少效用。
昔日耀武扬威的贵人何其多,可是最终也不黄土一捧,有的甚至连自己的葬身之所都不知在何处。这样的败者,又怎会让她多投去一眼呢?
“你弄的那些鬼,如今也该收收手段了。我的话放在这里,无论事情如何,人心不能散,底下的兵士该得的东西也不能少。咱们如今在外,可全指着他们,都是头颅挂在腰上出来卖命替家人挣个嚼用的,且不必克扣那一点。说明白些,你我全为心中志气,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多少豪言壮语,终究比不过利益二字。便是换了一个人坐在上头,对于他们说,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要不催逼的过紧,那自然都是好的。”赵明闻只是如此告诫道。
李华堂咬牙,却还是答应道:“是。标下谨记,必当施行!”
赵明闻却并不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他,而是转向了小蝉,半偏过脸吩咐道:“成了,叫下面的人抓紧去预备着。方才那领头的妇人是谁,你瞧准了,命她到我面前来。”
“施粥的也叫他们罢手罢,久饿就如此饱足,只怕又要生出病症来。咱们如今手上无人,这草药也是不够的,倘若因为上心而生出更多的事端来,那就不是在咱们想要见到的事情了。”
果然,随着赵明闻的目光望去,便瞧见眼前景象不同。底下的百姓大多已经饱足,却还是不甘心地想要多填一点到自己的肚中,有的几乎就要作呕,却还是强忍着恶心逼着自己灌入肚中。
倘若仅仅如此,倒还没什么,却偏偏又有一干人,瞧着剩下的这些粥水,又格外生产些嬉闹的心思来。那年纪小些的孩子或许还情有可原,到底年幼,并不知事,做大人的少不得喝止一二,倒也没有什么。
可另有一干人,打眼瞧着便是昂然汉子,却道疲懒地坐在地上,用那碗中的东西互相泼洒嬉闹起来,面上神情无惧,嬉笑如常。旁人见了大都皱眉,想要劝阻一二,却又无可奈何,便是有那老成人站起身来,试图阻拦,都被其蛮横地推开了。
赵明闻慢慢地走到场下,她不紧不慢地踱着步,随后站在了几人的旁边:“父老们、”她神情亲切地唤道。
“不知诸位可好。”
她是这样和煦的态度,但大多数听了,却不敢轻易对待,都恭恭敬敬地向她问好,但仍有一部分人,将这样的自谦瞧做了当然,让几个瞧明白的人都不由皱起眉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