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这才恍然惊醒过来,收起刀,拍手道:“我差点都忘记了!你说的对,公主还在等。”
她朝四周一指,命令道:“叫人都过来,把这里头的,都压到卫公那里去,请他做定夺。对了,还有咱们找来那些认证,也一道送过去,明白了吗?”
等到赵明闻重新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营中,同兵士们畅饮。听到来人将此事全然说尽,也不过挑了挑眉,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转脸便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可看了她这般的手腕,又有谁胆敢小瞧她呢,自然两股战战,并不敢推脱了。
事情报到卫衡面前,他不由捻须笑道:“这是把我拿枪使呢?也罢,叫我瞧一瞧这人,是为着个什么,偏要由我来决断的。”
人是压上来了,可是两方面面相觑,并不知道主事的为何。饶是卫衡再怎么好脾气,此时也有些恼怒了,向着小蝉道:“你们闹这么一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倘若只是简单的不敬,又何必如此阵仗?”
正说在这里,赵明闻踏了进来,她朝四周一打量,便与卫衡道:“卫世叔借一步说话。”
卫衡面上狐疑,却还是依从赵明闻所言,往一旁去了,尚不等他询问,赵明闻便先一步道:“忘生之风行,不知您是否有所耳闻?”
卫衡顿时诧然。
第179章
“忘生。”
卫衡的口中咂摸着这个词语,他并没有将自己伪装成对事情分毫不知的样子。毕竟对于他而言,甚至对于朝中稍微有些实权,能够触及皇家秘辛的大臣来说,这都不是一个过分陌生词语。
前朝崇尚忘生,希求飘飘欲仙而得长生的感受,因此人人争相吞食。以至于国家积弊,朝纲糜废,百姓水深火热。这也是梁太|祖决心起义的原因之一。
成事之后,他虽然得登大宝,但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昔日的志向,此后更是将忘生列为禁药,着有司举国清剿。所谓忘生,其名句固然不在众人口中流传。但在这一部分人眼中,却着实算不得什么秘密。
卫衡自然也是知情。
他家是世代簪缨的大族,更有从前朝传下的,这事情便也不是什么隐秘,更时常为长辈选用作为训诫的材料。但无论如何,它都不应该在这样边陲、在赵明闻口中出现。
他想不到的是,赵明闻到底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并且将事情捅到了自己面前。
卫衡固然有心试探,但面上却仍旧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神情依旧和蔼:“怎么提到这里了?这药的名号却不是能随意提得的,三娘,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东西的?”
赵明闻自然瞧出了他的惊疑,于是说道:“忘生的名字固然让旁人难以知道,可若是重新改换一个姓名呢?以此掩人耳目,那么便谁也不知道,从自己手中过去的,到底是怎样害人的东西。”
“太|祖当年严刑重法,便是要我们这些后人明白其中的厉害,知道分寸,不要再将这些令人心神弥废的东西捅弄到世人面前。这样的手腕,起初或许还有过些作用——”
赵明闻口中的话语一顿,旋即又接着说道:“可如今事情却似乎毫不相同了,从前的法度再没有了约束。底下的鬼魅小人,于是又开始虎视眈眈,妄图作乱。”
她在鬼魅小人上,着意加重了语调,又用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地上战战兢兢的陈定邦,极具讽刺地冷哼一声。
卫衡顿时明了。
她于是再次转向卫衡,语气冷淡:“这位陈主事,却偏偏是其中的推手。”
对于这件事情,赵明闻也并没有隐瞒,相仿,她十分坦诚地解释起来,甚至牵扯到了魏人的内部争斗,犹是如此,也不曾遮掩分毫。
“世叔只怕不知道吧。此人暗中运送忘生已有数年之久,草原如今正是猖獗的时候。不过几瞬的功夫,便几乎贯通了所有部落,就连王帐,也为之倾倒。当真赚的是盆满钵满,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好生威风。倘若只是在草原。虽然不耻,我或许也能称一句阴谋诡计。站在咱们梁人的立场上,即使下作,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赵明闻知道自己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然也不会将自己无法做的事情硬生生地绑在旁人身上,但人终究有所不为,她不会任由一个丧失本心的人肆意妄为。
他赵明闻的语气一冷:“可如今他竟把心思,打到了大梁身上,乃至于不顾家国,硬生生要从其中获利。首当其冲的,就是从这些平日里十分信任他的同僚。从他们的身上,一点儿一点儿的侵吞。蚕食,以此要挟获利,闹得好大阵仗啊。
但卫衡依旧冷静:“何来证据?”
“证据?”赵明闻道,“自然是有的。”
她向台阶下信手一挥:“底下人证物证俱在,只等世叔查验。”言罢,赵明闻不再开口,平静地注视着卫衡的动作。
对于赵明闻的性情,卫衡是向来清楚的。她行事向来妥贴,自然也不会落下什么可以加以渲染的话柄。此事闹到自己面前,多半是已经得到再不能推翻的证据,因此不过略走了走,便已然将一切明白清楚。
“事情我都知道了。”卫衡最终点头。
“我会处理,你放心。”
赵明闻自然也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便不再多话,转身带着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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