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太忙了,我来帮帮她,你桌子好乱,我都没地方放药箱了,顺手帮你整理了下。”崇应彪扫了一眼,桌面整洁,各类东西摆放整齐,“多谢。”
朝光没有回答,拨弄了一下身侧的火盆,想让它燃烧的更旺一些,“把衣服脱了。”
崇应彪犹豫了下,还是卸掉身上的盔甲,脱掉了上衣,露出即使缠满绷带依旧难掩结实肌肉的上身。他走到朝光身边,在朝光仰视的目光,缓缓转过身子,将满是伤的后背交付她手中。
他坐在朝光身边,一旁的火盆烧得旺盛,崇应彪盯着那炽烈燃烧的炭火,一颗颗黑色的木炭,在火光中变得通红,绽放出橘黄幽兰两色火苗,那跳动着的火苗,让崇应彪想起了冀州城下的熊熊大火,从火光中杀出,手中的刀戈一次次捅向敌人。
兵器握在手中,是冰冷的坚硬,而人的躯体,是温热的柔软。没了从前为殷商效命的热血,这些杀戮,都变得那么苍白而血腥。连渴望的证明也消失,崇应彪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他去为之努力。
“疼吗?”朝光的声音将崇应彪的思维从虚无中拉出。
他刚想说‘不疼’,背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他老老实实答道:“疼,你轻点。”朝光迟疑了一下,“疼你就忍着。”
军法的鞭子落在背上,一片鲜血淋漓,被盔甲一磨,血肉模糊,绷带和皮肉粘在了一起,朝光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用生理盐水,将粘在一起的二者分开,但还是会遇到泡不开的伤口,稍稍用力,就是殷红的鲜血冒出。
崇应彪‘嘶’的吸了口凉气,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真疼,你不会在报复我吧。”朝光手上的动作不停,“为什么我要报复你?”崇应彪垂眸,“我刚才看到你了。”
“就算要报复你,也是等你这句话说出来再报复你。”朝光咬咬牙,迅疾扯下最后一点粘在伤口的绷带,她拿出准备好的伤药,撒了上去,“你个大蠢蛋最好不要老拿别人当蠢蛋,我很聪明的。”
冰冷的王权,残忍撕裂所有人的感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姬发那般有资格保持自己坚定地赤子之心,现实的重压,扭曲每一个人心。
崇应彪忽然笑了,“聪明?你要是聪明你现在应该去找殷”
‘郊’字还没出来,背上剧痛更甚,朝光一块纱布拍在了崇应彪上好药的伤口上,崇应彪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半天没从这股痛意中缓过来,朝光单手按在他伤口上,眸中亦是一片难掩的愠怒,她咬牙切齿道:“你最好少给我胡说八道。”
“实话也不能说吗?”崇应彪从这股疼痛中缓过劲来,从朝光的反应中,他大概猜出来,她不喜欢殷郊,一直在躲着他。一个比前生更执拗的朝光,她现在想逃跑的意图,只会比前生更剧烈。
朝光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开始为崇应彪包扎伤口,绷带要绕过前胸,朝光双臂环住崇应彪的胸膛,一圈一圈将绷带缠绕。崇应彪清晰的感受到,朝光身上衣料摩擦过他皮肤,手不妨触碰过他的胸膛,因为愤怒而沉重的呼吸,喷洒在他肩上,他的喉结动了动。
他忽然转身,一把握住朝光的左手腕,“我可以帮你杀了殷郊。”
崇应彪盯着她的眼睛,极具蛊惑的道,“你直接杀了他,你也活不了了。可如果是我,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帮你杀了殷郊,你就自由了。”
朝光很明显被‘自由’两个字打动了,但她还是犹豫,“可你为什么要杀殷郊?”崇应彪淡淡别开朝光的眼睛,“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总之,不是为了你。”
“你有什么条件?”朝光想了想,问道。
崇应彪将目光转了回来,赤裸裸直勾勾不加任何修饰的目光,直直盯着朝光,他伸出另一手,以手背抚摸朝光的脸颊,“我要你。”朝光微微侧首,避过崇应彪的手,她逐渐冷静了下来,“可就算你杀了殷郊,我也没有自由。”
真正困住她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不是殷郊。
以及,什么是自由呢?这是个很广泛的概念,具体又是什么呢?
她牵了牵手上的绷带,示意崇应彪转过去,崇应彪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右手袖口露出的白色绷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挽起衣袖,“你疯了!”崇应彪愣住了,“不让你捅殷郊是怕你闯祸,你怎么连你自己都捅?”
朝光漠无表情的收回手,“谁告诉你我要刺杀殷郊了?”
崇应彪瞳孔一阵紧缩,“你”
初月为殷郊处理好脸上的伤口,将一番准备好的无懈可击的陈词娓娓道来。听完初月一番话,殷郊‘哦’了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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