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大人,你没死呢。”
“可是他死了。”
“大人,他死了。”
初月扶着朝光坐到榻上,取出伤药为她包扎好伤口,朝光望着初月,苍白的脸颊,眼神涣散:“我应该去做奴隶吗?该做人牲?该为了大商奉献一切?凭什么?”
“大人!”在朝光说出更多、更癫狂的话语之前,初月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她坚定道:“你是殷人的祭司,你会成为王孙之妇,你可以靠着这些得到更多,商之王系,本就混乱,九世之乱,诸弟子争相代立,殿下是王孙,二王子的独子,有勇有谋,兼有赤子之心。”
初月说的直白,简短几句便将局势剖析,帝乙年迈,太子好色昏庸,二王子殷寿战功赫赫,一定不会久居人下,作为二王子的独子,殷郊前途无限。
“唯有隐忍,才能等到复仇的那一日。”初月伸手,将朝光揽入怀中,纤细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朝光在她怀中放声大哭,“等到那一日又如何,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我不会为了仇恨献祭自己,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值得我去恨。”
初月不解,她眼怀哀悯的望着哭泣的朝光,“可是大人,没有恨,也没有爱,你靠什么活着呢?”
朝光只是哭,她不知道。
没有爱,也没有恨,她要靠什么活着?
哭了很久,朝光从初月怀中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通红的双眼中满是倔强不屈,“我为自己活着,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活着。”
冀州城破,苏护首级和苏妲己被带回了营地,初月忙着照顾伤患,却也没忘记叮嘱朝光:“大人,你应该去看看殿下。”
朝光换了件袖子很长的衣服,遮盖住手腕的绷带,她细致将手中的伤药分成两份,漫不经心道:“他要是受伤了,有的人替他找巫医,没人找,就是没受伤,没受伤我去干嘛!我忙着呢,哪有闲心管他。”
作为王孙,永远站在人群的中央,光芒璀璨,根本不需要朝光的关心。
初月叹了口气,再劝道:“大人,殿下需不需要是殿下的事情,可你必须去看看。你莫不是要一直躲着殿下不成,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大人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侍奉殿下,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大人。面子上的功夫,必须做足。”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朝光站了起来,像个倔强而叛逆的孩子。她拿起自己的药箱,把两份药装了进去,就要离开祭司帐。
初月无奈,“大人忙于公事无暇顾及殿下,我会一一回禀殿下的。”
“随你。”朝光丢下这两个字,扬长而去。
冀州城破,战士们篝火庆功,朝光从旁经过,却忽然听见有人喊:“这一杯,敬我们的兄弟,苏全孝。”朝光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回首望去,是姬发,殷郊也举起了手中酒杯。
“苏全孝不配做我们的兄弟!”崇应彪站了起来,余光扫了一眼士气不振的北方阵,因为冀州的叛乱,整个北方阵人心惶惶,紧接着又出现了苏全孝逃跑一时,大家心里更是慌乱,生怕自己被苏全孝牵连,继而影响家人。
帮苏全孝逃跑,祸不及他人,由崇应彪自己承担。但现在,苏全孝已经死了,他必须安抚好北方阵惶恐的人心,崇应彪挑衅的拍了拍姬发的盔甲,“他是反贼苏护的儿子,不配做我们的兄弟!”
姬发毫不示弱,“父是父,子是子。苏护虽反,苏全孝却不曾反。”
朝光看着姬发和崇应彪对骂,西岐农夫和北崇猎户,大粪味和禽兽味,殷郊就坐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姬发和崇应彪斗嘴。崇应彪无意看见朝光,眼神躲闪了下,朝光立刻垂下眼眸,悄然从旁穿过,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崇应彪和姬发的打斗,以众人的极力劝阻和殷郊的一声“好了”而落下帷幕。崇应彪揉着被打破的嘴角,姬发摸了摸眼眶的淤青,二人愤恨而不甘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看着殷郊偏袒姬发的样子,崇应彪越想越气,还有朝光,他也不知道朝光到底听到了多少,灌了两杯后,便离席而去。战士们都还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无人注意到离开的崇应彪,金葵本来想追,却被黄元济一把抓住,两杯酒下肚,也就忘了这事。
掀开帐帘,正在整理桌案的朝光蓦然回首,崇应彪看着眼前的朝光,先是一怔,将头伸出去,认真看了好几眼,确认这是自己的营帐,没有走错,他才摸着头走了进去,“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