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旅建立第一天,巫医的帐篷便人满为患,几顶帐篷里挤满了受伤的质子。初月匆匆命人叫来朝光,朝光见到这么多伤兵,吓了一大跳,“这是?他们打群架了?”
初月将准备好的药箱塞到她手中,“大人,说来话长,我稍后再跟你说,你先去看王孙殿下和几位公子,他们都伤得不轻。”
一听说对方伤得不轻,朝光吓得赶紧把药箱推了回去,“还是你去吧。”
虽然这几个月,她努力跟着初月学了不少,但都集中在占卜上,医术就她还年轻,不是做老中医的料,也就不去耽误别人病情了。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干。
初月无奈,质子旅位次等级已定,殷郊为首领,千夫长统领四阵,她这个做祭司的现在不趁机跟他们打好关系,要等什么时候?等到真的有事了再去找,那就迟了。
她强硬把药箱塞到朝光手中,“大人,我已经去看过了,从左到右,殿下用第一瓶,东西南北,按顺序往后。”
朝光提着药箱,迎着头皮,进了营帐,五个人泥人坐的东倒西歪,你靠着我,我靠着你,□□的上身,肌肉饱满结实,遍布淤青与擦伤,白色的下裳全被泥浆染成黄色,抖一抖,衣服的缝隙里都有沙土簌簌掉落。
头发上沾满青色的苔藓和枯黄碎叶,姬发拍了拍自己的头,几块小石子从发隙间掉了出来。朝光觉得,他们现在这副模样,真的很像刚从山顶洞里走出来的野人,但是她不敢说。
见来者是朝光,四仰八叉倒在榻上的崇应彪一下坐了起来,起的太快,碰到了腰上的淤青,疼的他‘嘶’吸了口凉气,见状,鄂顺腼腆的笑了下,转过头去。
崇应彪扶着腰,“怎么是你,刚才那个巫医呢!”
朝光知道崇应彪是见识过她医术的,她低下头,尴尬的笑笑,为难的指向帐外,“伤员太多了,人手不够。”
崇应彪还想争取一下,但捂着眼睛的殷郊忽然开口道:“都是巫医,没什么区别。”殷郊都发话了,崇应彪只能闭嘴。
朝光打开药箱,将里面的药按次序分别发给五个人,五个人拿着药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疑惑的看向朝光。同时面对几道质疑的目光,朝光尴尬的都想找个地缝躲进去了。
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怕把药搞乱了,好半天,朝光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你们人太多了,我只有一个人,你们先把药拿着,要是能自己处理,就自己先处理一下。”
众人点点头,觉得朝光说的有道理,鄂顺和姜文焕两人一组,开始为对方上药包扎,崇应彪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姬发,姬发也回敬崇应彪一眼,两个人捏着药瓶谁也不理谁。
殷郊伤到了眼睛,不能自己处理,他将药递给朝光,朝光接了过去。他眼睛应该是受到了重击,连眼皮都被打破了,血肉模糊的肿成一团,睁都睁不开。
眼睛易感染,且黏膜脆弱,不能受刺激,朝光将煮沸晾凉的水按比例兑成生理盐水浓度,小心翼翼冲洗掉殷郊眼边的污迹和残血,她实在害怕弄疼殷郊,手抖得厉害。
她离殷郊很近,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殷郊身上炙热的体温,和他沉重而平稳的呼吸,手腕猛地被攥住,朝光吓得浑身一颤,以为自己弄疼了殷郊。
殷郊抬起仅有的一只眼睛,没有想象中的盛怒,殷郊的目光反而变得相对柔和,他盯着朝光的眼睛,“我不疼,不要抖。”朝光愣愣的点点头,殷郊这才松开手。
有了殷郊的话,朝光胆子大了一些,很快就为他清理好了伤口,上好药,包扎起来,朝光还不忘叮嘱道:“殿下,伤口不要碰水。”殷郊垂眸,目光落到刚才朝光为他清理伤口的盐水上。
朝光立刻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水,这是盐水,但也不是普通的盐水”她想说按百分比,但还得解释什么是百分比,比率这还得解释她放弃了,“我会为殿下送水的。”
殷郊‘嗯’了一声,“有劳。”
处理完殷郊的伤口,那边姜文焕和鄂顺已经帮对方包好了伤口,只剩姬发和崇应彪,朝光正准备为离得比较近的姬发处理,那边崇应彪却不乐意了,“为什么先给他看?我也受伤了!”
鄂顺低着头想了想,走近崇应彪,打算帮他上药,却被他一把推开。崇应彪盯着姬发身边的朝光,冷冷道:“我就要她给我处理,现在,立刻,马上!”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为难朝光!”姬发知道崇应彪是冲自己来的,崇应彪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挑衅道:“就是冲你来的,又怎么样?”
重来一遍,崇应彪当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鲁莽,真的相信殷寿,拼了命的去抢夺鬼候剑,想成为质子旅的领袖。
殷郊不能轻易得罪,加上有姬发的帮助,即使提前知道这件事,有所防备的去抢,他也不一定能抢夺到鬼候剑,时机未到,他必须忍。
忍殷郊归忍殷郊,至于姬发,他们的梁子结的很大,解不了。
一看到朝光走向姬发,崇应彪憋了一肚子火气瞬间被点爆,前世今生重重怨气,全在这一刻炸开。他跟姬发相互揪住对方衣领,硝烟气,在狭窄的帐篷内,迅速弥漫。
“两位什么意思!”初月掀开帐门,走了进来,她盯着揪成一团的姬发与崇应彪,冷斥道,“这里是巫医的帐篷,当着祭司的面,大打出手,是否太不尊重我们巫医了?”
朝光见势不对,已经躲到了角落,听初月这么说,她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迎难而上,“别打了!”
算我求求你们了,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