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光翻身上马,赢纭却拉住了马辔,“西伯夫人,我救了你,你会记得吗?”朝光垂眸,看向赢纭,“你哥哥也帮过我,我会永远记得。”赢纭的眸光交织在晦明之中,她对上朝光一双坚定地眼眸,“好,一路顺风。”
等崇应彪回来,一切都晚了,他质问赢纭道:“人呢?”
赢纭只是笑,她笑的苍白,笑的无力,她仿佛已经看到子娍孩子的覆辙重蹈在她儿子的头上,她的小白啊,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样的父亲?
要当王,要立喜欢的儿子做世子,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
赢纭看向风雪的吹来的方向,忽然笑了,她盯着崇应彪的眼睛,似是报复得逞的炸了眨眼睛:“应该到西岐边境了吧。”
崇应彪怒不可遏,蹭的一声拔出剑,却被周围人拦下。?
赢纭捂着脸,缓缓蹲到了地上,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我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明知道生下来就要死,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
一双有力的手扶在赢纭肩上,她抬起头,“哥哥。”
“母亲。”拉着舅舅袖子的崇小黑探出一颗小小头颅,他飞快瞟了一眼一旁盛怒的父亲,继续躲在了舅舅背后。赢煊扶起赢纭,从她袖子里掏出丝帛,擦干净赢纭脸上的泪水,“不哭,哥哥在这儿。”
赢纭哄着眼眶,点了点头,拉起崇小黑站到很远的地方,崇小黑不明白的看向赢纭,“母亲,为什么,要站这么远?”赢纭脸上浮出了少女般的神情,她微微扬了下巴,“你舅舅要帮你母亲出气了。”
赢煊挥开簇拥在崇应彪身边的下属,挥起拳头就朝着崇应彪那张俊脸而去,两个人迅速缠斗在一起,赢纭高兴地跳了起来,鼓掌道:“打他,哥哥!”
下属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人分开,崇应彪眼眶青紫,赢煊抬手,擦掉流出的两行鼻血,“谁也不能欺负我妹妹,就算是北伯侯,都不可以。”
崇应彪愤愤瞪了一眼赢煊,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赢纭,赢煊站起身,恭敬向崇应彪行礼,“北伯侯,是属下冒犯,与我妹妹没有关系,请北伯侯善待她。”
赢煊抬起头,平静的盯着崇应彪,大有他要是再对赢纭不好,自己就会再跟他打一架的架势。崇应彪只能作罢,“他把朝光和姬诵放走了,朝歌会怎么想?”
朝光与姬诵,是烫手的山芋,拿在手里烫手,却又不能抛掉。拿着,就成了朝歌的马前卒,抛弃,朝歌便会发兵。东伯侯与朝歌联姻,南伯侯唯朝歌马首是瞻,三打一。
留着,一打一,说不定还能……有别的可乘之机。
赢煊看了一眼赢纭,“事到如今,别无他法,阿纭无心之举,刚好破北崇困局。战!我会守护阿纭到死。我不信,西伯侯会坐以待毙。”看着坚定保护自己的哥哥,赢纭泪眼婆娑,她擦掉将要滚落的泪珠,唤道:“哥哥。”赢煊眸光却一暗。
一路上没有什么追兵,但朝光还是时时保持警惕,手不离弓。
迎着初升的昭阳,西岐的麦田出现在朝光眼前。姬发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朝光下马,朝那熟悉的身影飞奔而去,姬发也朝着她的方向,大步奔来。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姬发的手抚摸朝光的脸庞,一向温柔的目光变得急切,“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姬发很清楚,他不能一生一世永远保护朝光,她必须自己保护她自己。教会朝光自保的能力,教会她面对问题不畏惧的心。朝光扑进姬发怀中,呜呜哭出声来,“姬发,我真的很害怕,我会保护不了诵儿,他还那么小。”
朝光甚至想过,牺牲自己来保护姬诵,她把这个孩子带到世上,就要保护他健康长大。妥协,没有用,不要选,他们不该选,他们本就该回家,一家团聚。
“父亲!”随从打开马车门,姬诵看到姬发,高兴地向他挥手。姬发和朝光回首,看着一路向自己跑来的姬诵,朝他张开了双臂。姬诵扑进父母怀中,姬发单手抱起姬诵,一手拉住朝光。
“回家了。”
“嗯。”
崇应彪遣使,向各大诸侯揭露王妃子娍所作所为,劫持西伯候夫人与世子,嫁祸自己。自己在朝歌时,畏惧王妃之势,不敢言明,于是将西伯夫人及世子带回北崇。后完好将二人送回西岐。
而王妃子娍迷惑大王殷郊,蓄意挑拨诸侯关系,妄图挑起西伯侯与北伯侯之争,罪大恶极,实乃祸国妖妃,崇应彪联合北崇诸侯,上书请求殷郊以大局为重,处死子娍。
摘星阁,殷郊将北崇的奏折扔到地上,满目鄙夷,子娍捡起竹简,一目十行的看完,“他倒是想的呵”,子娍冷笑一声,“他是真的不拿自己的儿子当回事啊,也是,儿子多。”
“姬发怎么说?”殷郊问道。
“他什么都没说。”
姬发依旧保持沉默,他每天抱着姬欢,坐在旷野上,远眺长日尽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