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顾慕说着:“昨夜太晚了,我就住在了二楼。”
顾慕应着她,以一个兄长的关怀与她道:“宁堔虽与你相识多年,帮过你,你也信任他,可他毕竟是对你存了些别的心思,与他住在一处不如住在这里。”他话落,未等容温回他,不远处与云烛一块炖野鸡的宁堔朝着这边唤容温:“汤炖好了,容温,过来尝尝。”
容温闻言应了他一声,对顾慕道:“二表哥也去尝尝吧。”容温说完提起裙据向着宁堔和云烛走过去。
顾慕未跟上她,站在门前望着远处。
看着宁堔先给她盛了碗热汤,又扯下两只鸡腿给她放在圆盘里,他眸光微动,随后轻咳了几声。
这处院子并不大,这会儿又是晨起,他的这两声轻咳足够让容温听到,她刚将碗中的热汤用下,侧首看向顾慕。
随后又拿了只木碗递过去,与宁堔道:“宁堔哥哥,再盛一碗。”宁堔也朝着顾慕在的地方看了眼,不情不愿的拿起了长勺。
容温端着热腾腾的鸡汤走过去,下意识要递给顾慕,却想起他的手还不能动,就与他道:“回屋吧,我喂你。”
顾慕看了宁堔一眼:“雪好不容易停了,我也想在外面待会,你喂我喝时,我俯身就是了。”容温之所以说要回屋喂他喝,就是因着他身量高,站在这里喂他太不方便了。
既然他想在外面待着,便待着吧。
于是,宁堔就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容温手中拿着汤勺一勺一勺的喂顾慕喝汤,就连云烛唤他他都没回过神来。
待到一碗汤喂完,容温回去吃了只鸡腿,让云烛挑了块肉给切碎,然后放在叶一花一去府中端来的白米粥里,又端着去找了顾慕。
两刻钟后,容温回了她住着的院中,宁堔却未跟她一道走,而是走进屋内去找了顾慕,与顾慕直言道:“顾中书既已让她选择是去是留,如今为何又要跟上来?”
顾慕站在窗边看着被雪染白的古树枯枝,不理会他的话。宁堔便又道:“我当顾中书行的是君子之道,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不成想却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宁堔虽是嘴上唤着他顾中书,心里却知道如今他已辞了官,他与顾慕之间没什么朝臣之礼,与他说话不必再有所顾虑。顾慕侧首看了他一眼,神色间依旧平和,对宁堔的话并不在意,只随意道:“大雪封路,不得已才在此处投宿,若官道畅通,我自是不会与你们在此久留。”
不等宁堔反驳他,顾慕又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出发时身边跟着的人少,云烛去十里外看过,封了路的不过就那么一段。”
他言尽于此,不再看宁堔。
宁堔默了默,随后与顾慕道:“若我将那段路给清出来,你当真就会离开?”
顾慕对他淡淡‘嗯’了声。
——
容温这边回到院中换了身衣服,与叶一一道去了沈夫人那里,适才顾慕咳了好几声,她想着煮些姜汤给他喝,因着他近来夜间都没怎么休息,容温想问沈夫人这里有没有老参。
沈夫人与她笑道:“温姑娘问的真巧,前几日我弟弟给送书信时就给带了几株人参。”她说完,吩咐她的侍女:“去库房里取来。”
容温给了银子,本是要回到院中再炖上的,可沈夫人好客,拉着她的手一直闲话,还让她在她院里的小厨房里将参汤给炖上。
容温应下了,让叶一去看着。
半个时辰后,沈夫人拉着容温去了屋内,给她瞧她远嫁女儿的画像,还说瞧着容温就想起了她的女儿,刚说了没一会儿话,院中传来了孩童的哭声,沈夫人笑着与容温说:“我那小孙子可皮实,估计又被他娘给骂了。”
她们说着,走出了屋内,见一年轻妇人教训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年轻妇人与沈夫人道:“母亲,涵儿如今越发胡闹了,最近府上老鼠多,府中下人就在各个库房里都放了老鼠药,也不知他是如何偷偷进了库房,还从里面拿了包老鼠药出来,若不是下人发现的早,这会儿——”年轻妇人说着就要落泪。
沈夫人也吓了一跳,上前就抱住了男童。
只听男童边哭边说着:“我没有吃——”他哭了一会,又道:“那个姐姐帮我去摘冰凌的时候,我以为纸包里的粉粉是甜的,就踩在板凳上给她倒进汤蛊里了。”
她话落,几人同时往他指的地方去看。
是沈夫人院里的小厨房。
这会儿却不见叶一的身影,小厨房里适才冒着的热气也不见了。
男童又说:“姐姐端着汤蛊出去了。”
容温先是愣了一瞬,随即脑中思绪流转,提起裙据的手颤颤的,抬步就向顾慕院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