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做什么,并且,我的恶意很大。
在看向他的时候,我总是控制不止自己阴暗的想法,想把他折断在我手里,甚至会充满恶意地想,他那么喜欢我的话,能不能让他和我一起死掉?
——他会的吧。
越到后来,我就越忍不住这样的想法,越到后来,我也就越忍不住更加唾弃自己。
我果然从小到大就是伪善的人,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但是现在,哪怕他就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写下这封自白信,我也想把我埋在泥土下最腐烂的根系剖给他看。
谭佑霜。
你以为良善的人在小的时候其实想过死,而且不止是自己死。我曾经想过放一把火把家里全都烧掉,赤红的火舌将舔舐过每一个角落。而这对我来说会是一场痛快的报复,针对我母亲的报复,针对我所厌恶的那个成年世界的厌恶。
即使我现在倒回去看,总惊讶于那时我的扭曲,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我。
嗯……
这封自白信突然写得有一点艰难。因为我才写到这里,我第二个慰藉,目前也是我最爱最爱的人就着急地扑在了我身上。
这是个满心满眼全是我,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的笨蛋。现在还因为我噼里啪啦写了一长串剖析自己的文字,跳过来拽起我的领子着急而不得要领地亲吻我。
老天,我笔都快甩下去了。
“嗯…”亲吻的时候水声黏糊糊的,他两只手臂使劲抱着我的肩膀,跨坐在我腰上,扯着我的衣领说:“禁止胡思乱想。”
“冤枉,”我回答他,“我只是给你写一封自白信。”
自白意味着什么呢?
我以前从来不对别人写类似的东西。我甚至连日记都不写。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我语文不太好吧。因为阴暗的人总是喜欢安安静静地缩在那里,不让别人看见真正的他,就像契诃夫短篇小说里的套中人,要把自己通通裹在见不得人的灰暗大衣里才好。
这辈子其实也是一样的。
我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想起来,我妈盛安雅是怎么意识到我可能有些不对的,这貌似和那个救我一命的杜鹃花胸针有关。
我妈曾经在我和我哥还小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国际性创作大赛,设计的主题是山野·故乡。
这是一场重要的国际赛事,人才辈出,凡是得奖的参与者现在几乎都已经成为了业界精英。我妈当时为了这次比赛殚精竭虑,熬夜俯首设计了许多版方案,甚至成品都做了好几个。这朵杜鹃花也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它是废稿。
这朵杜鹃花做出来最终没有拿去参赛,只是锁在那里。
真正拿去比赛并拿了银奖的是我妈做的项链,也是花,花种为一串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