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色的花一串一串热烈地盛开着,戴在素白的脖颈上,每一颗红宝石都会随着光线的变动而绽放出赤红的光,一出场就惊艳四座。
“那是妈妈小时候在外公外婆老家那里总会看见的花,”我妈问我:“是不是很漂亮啊,青逸?”
“漂亮。”
只是傅春鹃从来不会那么温柔地对我说话。
我觉得被锁在抽屉里的那朵杜鹃和她很像。
我妈傅春鹃不知道的是,在她死后我继续了两年学业,在这期间我爸找过我,说我学习很好,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进他的公司。
我的回答是给了他一巴掌。
真的很不礼貌,但是好爽,和我抽我名义上的舅舅的一巴掌是一样的。
这两巴掌都是我替我妈打的。
他匆匆就抛下了她,让我妈像那块尘封在抽屉里的杜鹃花胸针一样,连盛开都来不及就匆匆谢下去了。
我又想到死。
我一直觉得我是我妈的拖累。
小的时候我恨她,不理解她,长大了又对她愧疚。
在她死后,这份愧疚更是要把我击垮。因为如果不是为了生下我,像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勤快的人可能也不会被生活折磨成这样。
从抽屉里翻出那枚杜鹃花胸针,还很幼小的我爬上了窗台。
窗台没有做封装处理,我跳下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死掉呢?
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第二个妈妈走了进来。
盛安雅看起来惊讶极了,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很快冲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惊恐地说,小孩子怎么能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她和傅春鹃真是一点也不一样,平时说话细声细语的,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耐心,平时也总是笑笑盈盈的。
但当她流露出那么明显的恐惧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也爱我。
我哥傅青霜,我妈妈盛安雅,还有我爸傅离,这辈子的许多人都爱我。
他们教会我健康的家庭是什么样的,他们给了我正确的亲人的爱。后来我慢慢地不再想到死,哪怕有时候我仍然忧郁,我也再没有想过死亡,我的家庭让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牵挂。
而这是那个很笨的家伙,那个一心一意爱我的人所换给我的。
我设想过,如果我丢失所有记忆,被记得一切的谭佑霜抚养长大后会是什么样的。
然后我发现我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