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谭佑霜站在一起的还有许多老头老太太。因为锦市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实在过于繁重,疼爱孩子的老一辈经常会在跑操时段出现在栅栏旁边,希望见缝插针和自家孙儿孙女聊聊天,塞小零食的也有。
傅青逸目光一扫,发现还有一些中年一辈的父母也凑在栅栏旁边。更有甚者,甚至还抱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孩童,冲满脸死气沉沉的高中生招手。
谭佑霜奇迹般地融入了这些群体,就好像他们真的是血缘最亲密的兄弟,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傅青逸的家属席,同傅春鹃一起。
但傅春鹃从没来这里找过傅青逸。
想到这里,傅青逸的神色有些黯然。
他初中和傅春鹃因为高利贷的事情大吵一架,那之后接近半年的时间都在和另外一个学校的“社会人”混在一起。手上长长的刀疤被那些人误以为是战斗的勋章,他们一起抽烟,喝酒,纹身,甚至打群架。傅青逸嘴角勾着,和他们行走在一起,似乎融进去了,又恍惚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孤零零的星子在世界上徘徊着,找不到运转的轨迹。
可以逃走吗?他问自己。
可是又要往哪里去呢?
他不知道。
直到傅青逸被某天突然找到他的傅春鹃冲上来甩了一巴掌。
“傅青逸!”傅春鹃不敢置信地看着傅青逸手里的烟,又抬头看向其他几个傻了的不良少年,气到浑身颤抖。
傅青逸的脑袋因为那一巴掌而偏过去,重重的手指印出现在脸上,通红。
安静几秒,他掐了烟,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傅春鹃,眼中的情绪几乎没有,深色的眼瞳死寂。
这时傅春鹃才意识到,原来傅青逸已经这么高了。
原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她要抱在怀里走来走去才能哄睡着的婴孩了。
“你怎么能这样呢。”傅春鹃绝望地嘶吼着,眼泪掉下来,她伸出手去胡乱地往傅青逸身上打:“你要把你妈气死啊傅青逸!谁让你抽烟的,谁让你这样的!”
傅青逸没有躲,他对其他几个人说:“抱歉。”
“没事,没事。”其他几个人识趣地走开了,等他们走远,傅春鹃才停下手,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
“妈。”傅青逸的身上被傅春鹃打得生疼,他没有蹲下,而是站在那里,用平静的语气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你不是厉害的很吗,你抽烟都会了,你和他们一起混啊!大不了别读书了呜呜呜。”傅春鹃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着,她声嘶力竭地吼:“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你知道你妈过得有多艰难吗,学坏了对你以后的人生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知道吗。和他们混在一起,你以后也只能出去捡垃圾!做社会的最底层!”
一声声的你知道吗像山一样从头顶上压下来,让傅青逸有点想干呕。
其实不是的,傅青逸想:因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也知道他们这群不良少年很多都是父母离异,家庭不幸的孩子。他们的学习不好,可本质并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