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在房门口开了一个缝,探出脑袋往外看,只能从缝隙里看见男人庞大的身影,小山一样挡在另一个人的躯体前。
——他手持的菜刀上在滴血。
谭佑霜的脑子霎时间空白了。
爸爸杀了妈妈。他脑海中在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全身开始颤抖,发软,几乎快要站不稳。
跑。
在电光火石之间,谭佑霜脑子里闪过了傅青逸的脸。
哥哥摸着他的头,一遍遍说:“如果遇到危险,那就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谭佑霜被跑这一个字占据了全部心神,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迅速从客厅中穿了出去,然后猛地打开门——跑!
跑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在房门嘎吱一声响起的时候,站在被捅了数刀的女人身体前的男人才终于如梦初醒一般抬起了头。
他凌乱的头发下有一张慌乱狰狞的脸,红血丝密布的眼睛大睁着,仿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将刀捅进了女人的体内。
“我喝醉了,”他呢喃道:“对,对,我喝醉了,是因为我喝醉了。”
刀上淌下的血却让被酒精填埋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不行,他左右焦虑地走着,在心里默念:不行,还有一个小崽子。
要不杀了他,男人似乎已经疯魔了,他手背上的经脉因为用力而突起,癫狂地想:杀了这个小崽子就可以瞒住了!
小兔崽子而已,居然也敢跑。男人颤抖着手,终于决定:实在不行再拉一个垫背的,反正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肚子里也不知道怀的是谁的种,那肯定不是他儿子,那肯定是别人的贱种……
下定决心,男人猛然扯过桌布,匆匆抹了两下菜刀上的血渍,开始跟着大开的大门冲了出去。
小孩跑不过大人的,要死一起死吧。
男人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个狞笑。
一阵风吹过。
仰躺在地上的女人眼皮张着,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她歪着脑袋,大片的血液在身下淌开,眼球似乎还在凝视着打开的房门。
模糊的唇形中,依稀还能够读出一个令她不甘和困惑的问题。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书包而已。”
起风了。
砰一声,风关上了罪孽的门。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