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带他去看大夫。”阿飞说这话时,眼睛牢牢盯着阮如苏的眼睛,那里面有惊讶,有感激,也有陌生……
去医馆的路上,郭嵩阳已经昏迷。阿飞沉默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当初因为他的鲁莽害了她的家人,对不起让她一个人面对林仙儿那个蛇蝎女人的设计,对不起那么多年都没能找到她……
“你和我……以前认识?”阮如苏问得小心翼翼,似乎在确定什么似的。阿飞愣住了,他这两年设想过他们再见面会是什么场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陌生疏远的情况。
“你不记得了?”阿飞心中复杂地问。
阮如苏摇摇头,看了一眼阿飞,接着道:“你是快剑阿飞对吗,那我就是那位阮姑娘吗?以前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阿飞将所有发生过的事老老实实地给阮如苏说了一遍,包括他当年误杀了阮如苏亲人的事。其实他想过隐瞒,可是对着那双灵动期盼的眼睛,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假话。
他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惶恐颤抖地跟在阮如苏身后。他说不出为自己求情的话,可是却奢望着能被宽恕。
令他忐忑的是,阮如苏听完了所有,既没有生气愤怒,也没有原谅安慰。只是沉默着仿佛是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直到到了医馆门口,阮如苏才轻轻叹了口气,对着阿飞道:“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你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但是我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不,错的人是我……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就……就很欢喜。”阿飞低着头,没敢再看她。
郭嵩阳的伤好得很快,在阿飞紧迫地盯人中。他上身衣襟大敞,半靠在床上,当初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止血,甚至开始结痂。
裹着药膏的竹片轻轻涂抹着伤口,那丝丝缕缕的清凉从伤口钻进身体,郭嵩阳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郭大哥,很疼吗?”她看了眼坐在床头给郭嵩阳涂药的阿飞,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阿飞拿着药膏的手一紧,眼睛死死瞪着郭嵩阳,大有他要是敢答应,自己就杀了他的意思。郭嵩阳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忽然虚捂着伤口哎哟叫出声。
“飞剑客还是把药给小阮吧,你个大男人手也没有轻重,疼得我呀……”见他如此,阮如苏也顾不上别的了,将阿飞手中的药拿起来,坐到了床边,打算帮郭嵩阳将剩下的药涂了。
阿飞愣愣地站到一边,眼神黯淡了不少。他心中忽然生出了许多委屈,明明……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此刻自己却像是个外人一般。
天色不知不觉就黑了下来,阿飞坐在院子里挑拣药材,这是大夫答应救郭嵩阳的要求。一个身影坐在他身边,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打算去拿药材。
“别动,扎手。”阿飞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沉声道。她以前最是娇气,待会扎了手肯定又要哭了。
阮如苏任由他抓着自己,一双美目好奇地打量他,忽然展颜一笑:“你是不是生气了?”她说这话时神色灵动,眼含笑意,让阿飞恍惚又回到了当初。
他垂下头,想了许久才道:“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阮如苏似乎很不明白他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我害怕有一天,我们真的就是陌生人了。”阿飞握着她的手不由得收紧,像是被他想象中的场景所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悲伤。
阮如苏没有抽手,反而回握了一下他有些炙热的手掌,“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阮如苏,你叫什么?”
“我……叫阿飞。”他眼神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双明亮的眸子照得阮如苏忍不住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这般简单真诚的人,真是叫她自惭形愧。
而阿飞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握着她的手连忙松开。有些局促地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情急,才……”
“不用道歉。”阮如苏抬起头,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道:“从见面到现在,你几乎一直在道歉。我们既然是朋友,为什么要这样生疏!”
“对……”阿飞的对不起三个字在阮如苏的瞪视中生生吞了下去,转为一个腼腆的笑,就像当初在关外遇见的那个单纯又执着的少年。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系统蓦地蹦出这样一句,提醒阮如苏别忘了他们的目的。阮如苏平静地安抚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系统向来相信她的能力,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闭上嘴,紧张地等着那天的到来。
郭嵩阳的伤好后,便提出要离开。他原本就是担心她遇见什么危险才一路护送,如今既然有了更适合的人,他又何必死皮赖脸地留下。
“郭大哥,之前多谢你出手相救。”阮如苏倚着门,轻声谢道。
郭嵩阳将包袱绑在身上,看着她爽朗一笑:“我当初也不过是瞧你好看才愿意出手,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必谢我。”
“救我的原因那是你的考虑,我只知道你救了我,如果不谢你,我心中过意不去。”阮如苏笑容不变地道。
听到这,郭嵩阳忽然收了笑意,半真半假地问道:“你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不成?”这话一出口,阮如苏明显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