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怒的就是这个。没有,绝对没有,那屋子里我想到要检查的东西,统统没有。那个过程呀,折磨死我了。一次次有想法,一次次的失望。想听听我处处碰壁的悲惨经历吗?”
“这个怎么能错过?我想想,你最先检查的,肯定是那些食物。”
“是呀。它们都绝对安全可食用,而且那些东西,实在是不好下毒。”
“站在凶手的立场,如果认准了要杀某个人,这些确实不是好道具。鸡块好几盒,大家随便拿;薯条也一样;各人喝的饮料倒可能不同,可是快餐店的饮料,上面都有个盖子,开个十字口插吸管。要想往里面放点什么必须开盖子,在吸管动手脚也不太容易……”
“我开始还特别注意冰激凌呢,如果固定目标杀人,用它简直太合适了。她们吃的口味各不相同……”
“哈哈!不对,不对呀,女生才不会那么下毒呢。”
“这和性别有关?”
“当然,你知道她们是怎么吃东西的吗?女生吃零食,就像男人敬酒一样。比如在宿舍里打开一包饼干,作为主人的,必须拿着转一圈,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让到了。如果人家不吃,反而觉得这人不给面子。吃的东西只要一进宿舍,就‘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了。而且就算她们口味不一样,就真的不一样到八个人吃八种?冰激凌这种东西,女生们都喜欢搭着买,一个人买一种,大家一起吃,好一下把所有口味都尝遍,所以在一个里面下毒不知道会毒死几个。说起来,这些食物好像都是用来杀群体的,而你好像不赞同无差别杀人。”
“难道我应该想,凶手在某两根薯条或某两块鸡肉中下毒,正好被两个受害者吃光?这也太玄了吧。退一步说,真的是这样,什么时候下的毒呢?快餐是两个人去买的。在宿舍打开的时候,纸袋的摆放和折痕都非常整齐,根本不像有人动过。如果在吃的过程中下毒,那么多人看着呢,就算有电视的吸引力,也太冒险了。”
“然后你一定想到,她们吃的东西需要手抓,所以是……”
“所以是凶手让受害人去接触某种有毒的东西,先把手沾上毒。”
“比如通常用拇指按的电视机按钮?”
“我立刻去查……没有。后来又想,那个中毒较轻的,之前不是写过作业吗?如果是笔……当然,笔上也没有。门把手什么的,只要是平时摸的,我都看了,都没有。”
“死者不是打过电话吗?”
“我验了,还是没有。如果她通电话的时候,手上已经有毒,应该会沾在电话上吧?所以,我特别问了她挂电话之后,到吃东西之前,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没有。那六个目击者都说她放下电话就过来吃东西啦,中间没出什么事呀。”
“你还问什么了?”
“我把我的推测说出来,让她们努力回忆,吃东西中途,有没有谁命令受害人去做点什么,类似开电视这种事。结果这些小丫头嘲笑我,说住院的那个就算了,死的那个,谁支使得动她呀?比如宿舍里开个电视,通常是几个人坐在屋子里,你看我,我看你,太无聊了,一个说‘咱们看电视吧’。另一个附和‘也好,打开吧’。第三个赞同‘是啊,也不知有什么节目’。这种话击鼓传花一样走了一遍,大家还是都坐着谁也不动,直到心眼最软最肯吃亏的那个去按按钮。而死者,据她们形容,就是把椅子坐烂了也绝不动窝的那种。”
“要毒死她,还真不容易。”
“可是凶手做到了,我非常关心她是怎么做到的?您有想法了吗?”
“有一点儿。我先要了解屋子的摆设,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宿舍嘛,很简单呀。一进门,靠左边,从外往里依次是一个木头柜子,两张上下铺,这面墙就满了。门右边是个铁柜,上面放着电话和电视,然后两张大书桌,紧那边的墙角是个毛巾架。对面的墙上开个门,出去是阳台。”
“果然是这样。看来,宿舍都差不多。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大家在快餐买回来的一瞬间,都有什么行动?”
“死者嘛,不知道,好像没人注意。我也不能问她本人,是不是?其他人……去买快餐的其中一个,正把食品摆上桌子;另一个把腾出的塑料袋折好,送到阳台储藏,日后作垃圾袋用;呆在另一个房间的,早就冲过来靠在桌子边,预备开吃;写作业的那个坐在床沿,叫下铺睡觉的起床;被叫的迷迷糊糊刚坐起来;上铺写日记的正从梯子爬下来;原来看书的那个还坐在上铺发短信……”
“就是她!什么时候叫过来问问吧。”
“罪名是什么?乱发短信,给电信业增加负担?”
“她是凶手,好不好?”
“这……不是……我……我有点不懂。”
“好,我从头给你串。先回到快餐进宿舍之前。对了,你知道女生宿舍熄灯后,最著名的一大景观是什么吗?”
“真没地了解去。”
“那就是,很多人穿着睡衣站在楼道里,和男朋友通过电话打情骂俏。其实,不光是晚上,白天通话,也不能在宿舍里,就算不怕打扰别人,那些悄悄话也不能当着人说呀。所以电话通常安得离门很近,好让人拿着听筒端着主机去门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