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维音一大早便来到织造府。
绣娘们按照她的要求,正紧赶慢赶地缝制那些损毁的成衣,但众人皆弄不明白,为何少夫人一再强调,不必用精细的针法,就按寻常的法子缝制就成。
话虽这么说,但缝出来的效果是,每件成衣上都会留三两个补丁。
本是锦衣华服,却跟破洞补丁相搭配,怎么看怎么怪异,华记绸缎庄怎么会收呢?
众人在心中,都可以想象出,华记的掌事人到时候会是一副如何怒火滔天的模样了。
但担忧归担忧,少夫人的话还是得听。
反正这责任也是少夫人担,众人也只是质疑一小会儿,便继续开始手上的缝补工作。
等众人将成衣都缝补妥当,虞维音便命奴仆,将成衣全都晒在了织造府庭院里。
这时,绣娘们更为不解了,还是忍不住道:“少夫人,这锦衣是染色加固好的,若是经烈日曝晒,恐怕会褪色啊!”
本来衣服上有补丁,品相就差了,如今要是晒得褪色了,哪儿还会有人来买?
虞维音不为所动,道:“大家照办就行,出了事我来承担。”
听了她这么一句话,再也没人敢发出异议。
不管出不出事,这批成衣都已经出事了,这事儿注定得让少夫人来担着了。
连续两日,那些衣衫都在炎炎烈日下曝晒,本是鲜艳的朱红色,褪成了黯淡的砖红。
而矜贵的重紫,也似被染了层水雾的白,看起来多了几分寒碜。
下人们都不看好这批衣裳。
华记绸缎庄的华老板,是跟翟老爷一样精明,老狐狸一般的人物,怎会买一些破烂衣裳?
除非华老板脑袋被驴踢了,失了智,才会花大价钱买这么一些破烂货。
小燕儿将这些话学给虞维音听,虞维音耸耸肩,不置可否。
“明日华老板会亲自来织造府商谈生意,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他会怎么抉择了。”
大陈十七年的盛夏,因着今上突然推出举孝廉的选才方式,京都富庶子弟,为了在圣上面前博一个好名声,纷纷购买粗布衣衫来穿。
但衣衫太破烂,也不行。
一则有故意装贫穷博眼球的嫌疑,再者是那些粗布麻衣料子粗糙不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再如何也难吃得消,不过一二日,便长满了痱子,痛苦不堪。
后来,绸缎庄掌柜使了个诀窍。
他们故意将锦衣华服缝出补丁来,漂染褪色,营造出一种是自己穿很久才导致的破旧感。
这种自然又舒适的破锦衣,在当时备受贵族子弟青睐,一推出就涨到三十两银子,后来更是卖到断货!
虞维音在心里算算时间,京中这时候,怕是已经露出举孝廉的苗头了。
她对华老板不熟悉,但对华记绸缎庄,却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能在京城开一家独大的绸缎庄,除了有权优势,掌事人的能力更是不容小觑。
华老板若是有远见,明日见了这批货,他就该偷着暗喜,而非恼怒。
而她虞维音,也要凭着这批货,让自己的腰杆在陶城挺得更直!
回到凤栖院,虞维音不出意外地见到了翟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