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音微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眨眼时,他依然保持这副神情,狭长的双眸涌出几缕困惑,看着她。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固执的女人,为什么学不会示弱呢?你看,你只要对我说几句软话,我就可以帮你解决所有事情,无论是织造府,还是府中的宴会。”
虞维音没吭声,移开目光,望向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
“我完全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做好这些事,为何要通过抛弃自尊,向你示弱,来获得成功?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一,我除了依赖你,没有锻炼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二,我也无法让众人打从心底认同我;三,我还要被冠上一个‘依靠夫婿才有今天’的名号。
“这一切,岂不是在为你、博一个好名声?”
“自古以来,夫为妻纲,即便是为我博得好名声,对你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凭借自己的努力收服人心,他们背地里就不会说,你是靠着嫁我才能顺利执掌织造府的?”
翟祯安的语气带了几分淡淡的嘲讽。
“娘子啊,你执意如此,不做改变的话,一般男子是不会喜欢你的,男人向来喜欢柔弱的女子,明白吗?”
虞维音默然不语。
向来喜欢柔弱的女子……
她想到了邵漠,想到了分别之际邵漠的字字质问,说她事事自己裁决,不与他商量,这是否也是她在感情上的一种强硬?
如果他们再次相遇,她会不会暂时敛了心底的自尊和骄傲,好好对他把话说明白?
见她半晌没说话,翟祯安轻笑道:“这世间,恐怕也只有我这种男人,才能容忍你这般傲慢了。”
翟府的数十名姬妾,性子泼辣的、柔顺的、恬静的、清逸的……
什么样的都有,可是到了他面前,还不是变成乖乖听话、小鸟依人的模样。
翟祯安享受被女人环绕,也享受女人因他争风吃醋。
所以,宅邸中虽时不时发生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当做女人调节心情的小把戏,压根不放在眼里。
但虞维音不同,她竟一开始就没打算跟那些女人争。
都这么久了,哪怕他跟旁的女人卿卿我我,她也心如止水,想到这里,胸腔便似被什么擂了一记重锤,闷闷地疼。
对这个女人强硬,根本就行不通,他不由软下嗓子道:
“虽然你我不是真夫妻,但没有我的宠爱和庇护,你在府中是不会有什么安逸日子过的。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总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虞维音默了半晌,伸手指向洒落在地的一片月光。
“月亮皎洁流芳,光照万里,然你能让月亮折腰,用樊笼锁住它吗?”
她摇头,神情很是坚定。
“你不能。这绵延无尽的月光,你注定只能远观,而无法紧攥于手。”
“你将自己比作月亮?果真是我见过的最傲慢的女子。”他嗤笑出声。
“呵呵,多谢夸奖,这只能说明夫君见过的女子太少,少见多怪了。”
虞维音眼底没有半分退缩。
月色照着她白玉似光洁无暇的面庞,整个人好似拢在一层轻盈的薄雾中,朦胧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