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每三日便会放一次粮,按人口发放,一般百姓都是够的,只是有些百姓有各类问题,但我们也只能一视同仁,若有例外其他人也不能服气,为了活命一部分人必然会铤而走险,如此一来冀州大乱。”
虞枝意未置可否,她步入粮仓,目光扫过这些粮食,伸手摩挲着米粒谷物,“赈灾款呢?”
“赈灾款皆已用来为百姓搭建被雪压榻的房屋,以及派人去邻州购买大量药材,衣物被褥,蜡烛等等需物,加之初期大雪封路,另请人来挖通道路等等,臣实在是没有贪污赈灾之款,还请公主明鉴。”
从朝中拨来的银两并不少,陆陆续续也有数千两,父皇也特意下旨,为帮扶冀州,命邻州知府降低物价,不可乘火打劫。
几千两白银就这般没了?虞枝意自然是不信的,恐怕虞知凌和李大人也不会信。
可见周刑一副坦然的模样,仿佛问心无愧,虞枝意的怒气却又忍不住上来了,冀州城内城外不知有多少冻死饿死的百姓,他却如此泰然自若,稳坐知府的位子,做这无可奈何之状。
正有些要发作,贺荀冰凉的手却按住了她,虞枝意抬眸望去,贺荀墨色的夏日夜晚的湖水,看起来平静实则谁也不敢轻易下去,不敢揣测里面有什么,他凝望着她,摇了摇头。
虞枝意会意,略微冷静了些,她回握住贺荀的手指,冲周刑点点头,“本宫知道了,”又捧着贺荀的手道,“手怎地这般冰凉?”
周刑望着两人,一时有些愕然,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公主驸马连日赶来,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臣来时已安排好了住处,在府署离不远处,五殿下之前也是住在此处,没有别人,有仆从,公主驸马尽可安心。”
“有劳周大人了。”
送了两人上马车,“恭送公主驸马。”
待马车已走远,贺荀才默默将手抽了回来,虞枝意愣了愣,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周刑狡猾的很,恐怕一时抓不住他的尾巴,只是第一要事还是要解眼下雪灾之困境,不能再让更多的百姓饿死冻死了。”
说毕抬眸,却发现贺荀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公主已经认定周刑贪污,并授意王显欺压百姓?可有证据?或是五殿下曾告知?”
虞枝意哑然,她心中所认为的是因为前世,她已经知道了这些,可是贺荀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她这样直接下定论似乎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周刑确没有什么用,或也偷懒不作为,放任手下人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只是,李大人回京禀告时并未知晓具体是谁贪污赈灾款。”
“管理赈灾事宜除却知府,还有通判,同知,甚至州判,还有途中会经过的驿站的驿丞,先经通判及其手下人之手,再达府署,而且与知府一同管理还有同知、州判。”
“只是今日未见过同知大人,不知公主是如何断定是周刑的?难道说五殿下已查出来?”
虞枝意听完他的推测才掩饰道,“嗯,哥哥曾说过,冀州贪污之事最有可能的便是周刑,让我多加留意。”
“原是这样。”贺荀沉思道。
虞枝意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若说她重生什么的,贺荀大概也不会信吧。
马车停在了别院门口,一下车门口的仆从便迎了上来,“公主驸马这边请。”
——
“殿下!”虞知凌一进府阑梦便欣喜地迎了上去。
“何事?”虞知凌漠然地看向她,他立在一旁,如同雪中青竹,独立清傲,叫她有些不敢靠近。
分明在西菀殿时,殿下温和又满目柔情,对她也十分可亲,难道,殿下真如公主那日所言,只是想利用她,如今她已无用,自然不必那般,那,岂不是她背叛了公主,可公主是如何得知的呢?
此前只有柔嫔请过她去殿中,说是聊天,虽未挑明,言语中却暗示她已经知道自己对殿下的心意,让她多向着殿下,以后定会记得她的功劳,以他缜密的心思她早已察觉到了柔嫔的意思,却不敢想。
只安慰自己柔嫔、殿下与公主是一心的,断不会害公主,或许柔嫔并不是想收买她,让她背叛公主,只是怕公主有一日糊涂了不再向着殿下,这是为了公主和殿下两个人,绝不是背叛。
“嗯?”虞知凌见她有些出神,于是温和了些,“怎么了?”
阑梦猛然抬头,眼中黯然,“殿下,许久未来春莺阁了——”除了入府那日虞知凌去过春莺阁,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了,但他也不是全然不惦记她,偶尔也叫人送些东西来。
虞知凌身子僵了僵,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阑梦——”
“没事,殿下忙于朝中之事,是妾,妾任性了,”说着她打断了虞知凌为说出口的话,勉强挤了个笑容,眼中却含着泪珠,有几分楚楚可怜,“公主,殿下可有公主的消息?”
看着她险些要落泪的模样,虞知凌心中也有些不忍,他张了张嘴,温声道,“我已找人护送璇月去冀州了,你且放心,”说罢他又想到什么,抬头望着远处的山峦,眼中有些黯然,“何况,贺荀在她身边,想来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