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能不能不操心我了?我现在还不想想这些事儿。”
“现在不想,你要到什么时候想?今年都27了。”李媛媛抬高了声音,“之前让你去见的那几个,你全都不满意,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啊?”
“我喜欢什么样儿的,你早就知道不是吗?”久安忽然憋不住心里的那股冲动,停下手中的动作,正大光明地看着母亲,问出了这句话。
李媛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个在她们家楼下徘徊、她以为早该被她们母女忘却的身影突然又浮现在脑海。
“你……”李媛媛犹豫着说,“那个男孩子不是早就出国了吗?你不会到现在还……”
“妈。”久安顿了顿,“抱歉我现在还不想跟你说这些,但以后请您别再操心我了,我这工作生活都挺好的,您把自己身体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久安一直是温顺的,除了高中不让她再跟那男孩儿联系时,展露出过小小叛逆,向来不会这么跟妈妈说话。
李媛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和那男孩儿又联系上了?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反常。”
久安没有接话。
李媛媛了然:“那看来是了。”
“妈,十年过去了,有些事情我应该可以自己做主了。”
“你也说十年过去了,你变了多少,他变了多少,还能跟以前一样吗?何况,那时你们才几岁,能懂什么?”李媛媛还是没有让步。
“妈,咱今天先不聊这些了,但以后还是不要再给我介绍谁了,那些男孩儿是都还不错,但我真的没兴趣。”久安又放缓了语气,“妈,你相信我,我长大了,能对自己的生活负责,也一定会过得很好,不要再为我操心了好吗?”
李媛媛还是不太习惯会跟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儿,依然不满地嘟囔:“什么叫别操心你?我这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操心?这是你的人生大事,我……”
“妈。”久安打断了她,“时间也不早了,您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都回家了,不在家住吗?”见女儿要走,李媛媛不舍的情感占了上风,不想再闹得不愉快,暂时放弃了刚才的话题。
久安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明天一早台里还有任务,家里过去太不方便了,再说我东西都没带呢。”
进电视台没多久,久安就在台旁边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周末有空时才回家里住。
家里离台太远,路上单程就要一个小时,再加上记者生活不规律,紧急任务又多,所以久安提出要自己租房子住的时候,李媛媛虽然不乐意,但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正是这一点距离,让久安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不孝顺,也不是想撇开责任,但要百分之百顺着妈妈的心意,久安也实在做不到。
所以,在允许的范围内,与妈妈稍稍拉开点距离,已经是久安在这困局之下做出的最优解。
在酒店餐厅,程叙向叶申讲述了刚对久安刻意略过的另一段故事,关于可欣的爸爸。
可欣受伤后,只有张瑾心急如焚地陪着她赶到医院,周洋根本没有露面。他也知道自己这是犯罪了,再呆下去怕是要在美国吃官司。
于是,趁着张瑾还没反应过来,周洋匆匆买了张机票逃回国。等美国警方找上门的时候,他早已不见踪影。
程叙与张瑾日渐熟悉后,也知道了更多背后的故事。
周洋是个成功的商人,他文化程度不高,但很擅长察言观色、收买人心,在街头游荡时很快成为了一堆小混混的头儿。
永城是纺织业之都,周洋某次在批发市场游荡时,发现一种叫天丝的布料很受欢迎。嗅出了赚钱的机遇后,他一边四处凑钱启动了天丝生意,一边集结了一队小混混,整日去威胁、恐吓批发市场那些卖布料的老板,不允许他们再碰天丝生意。
周洋手段毒辣,在他和那群手下的威逼利诱下,不过两年时间,那些卖布料的老板们纷纷退出,周洋成功垄断了天丝经营,还向当地商户收起了保护费。那时候,每年天丝的成交额能达到20个亿,单保护费就能收2000多万。
就这样,周洋完成了他的原始资本积累,摇身一变成了“纺织大王”,近年来又涉足了水泥、建材甚至房地产市场,生意越做越大,手下的小弟也被冠上了各类经理的名头,以黑养商、以商养黑的手段愈加隐蔽,那段暴力起家的黑历史,也就黑不提白不提的,越来越少人知道。
张瑾就是在周洋成功转型后认识的他,大学刚毕业初入社会,只当自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会想到面前这个气宇轩昂的才俊,竟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在周洋猛烈的攻势下,张瑾很快嫁给了他。结婚后,她才渐渐发现,自己的丈夫嫉妒心与掌控欲强得可怕,稍稍不顺他的心,或被他发现与陌生男子多说了两句话,就会引来一顿拳打脚踢。
为了面子,起初她不敢告诉父母;后来实在受不了想要逃,可连他身边的小弟都无法摆脱。在丈夫的pua下,张瑾变成了一个社交极少的家庭主妇,天天生活在恐惧之下。
不止如此,婚姻好像只对张瑾有约束效力,对周洋而言根本就是一张废纸。而且无论是老婆、情人、小三小四,周洋一视同仁,只要跟他有过关系,就被视为自己的物品,绝不允许别人触碰。他用在张瑾身上的那套手段,还同时控制着好几个年轻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