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音笑而不语,无需多想,南琴是天盛帝的儿子,如果是真的,嘉良帝必然不会留他。那么如果南琴知晓自己的身世,多年潜伏宫中,加上他手眼通天的本事和不计其数的暗桩,毫无疑问他要夺位。这么多年在嘉良帝眼皮子底下建立自己的势力,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苏衍,“晁相,你为何要和盘托出这些事?为何不以这些事要挟当今陛下可保你晁家?”
晁音大笑一声,“晁家早已不是当初的晁家,若是放任世家继续横行下去,大盛就要倾倒了,如果能为大盛刮骨疗伤,晁音愿意做钉在史书上的千古罪人。”
晁音的目光坚定而清明,他权倾朝野,很多人开始攀附他,形成了庞大的官场垄断,但若是晁音一倒,所有依附他的势力也会被连根拔起。主动踏足污泥,成为污泥,让更多的污泥染到他的身上,那么除掉他的时候会带走全部的污泥。
苏衍起身,心里难以言说的痛苦,晁音和嘉良帝就是这么计划的,让晁音去吸食那些势力,等他们膨胀到一定程度一网打尽,牺牲自己和晁氏一族换大盛一个清明的世道。这份勇气和决心,在浮华的官场之上始终不忘初心,苏衍不由的钦佩。
晁音看向兰雪靖,“你和斐青是双生子吧。”
兰雪靖笑笑,“晁相何出此言?”
第126章深宫暗影,浮出水面5
晁音摇摇头,“斐青智多伤身,可惜了这么个惊世奇才。”
兰雪靖无辜地勾了下唇角,模样慵懒得像只小猫,“晁相很欣赏他?”
晁音,“大盛多少年才出一个莫白桑,老夫自然欣赏,可惜了。”
兰雪靖笑着,纯真的眸子里藏着尖锐的锋芒,隔着朦胧的眼波依旧能感觉到伤人的寒意,“既然晁相如此欣赏他,又为何阻挠新安变法?”
晁音苍老的眼尾皱纹深了些,“变法救不了大盛,改变不了根深蒂固的世家垄断,并非老夫阻挠变法,而是所有世家都在阻挠变法,新安变法大力推行科举入仕,这是要断了世家的仕途之路,世家岂会不反对,最后会闹得血流成河,是因为有人在浑水摸鱼,扩大了事态,不过正是如此,时隔五年,悟真又现身了。”
兰雪靖笑容未改,只是如同假面漂亮而不真实,“所以莫白桑为何非死不可?先帝是怕人知道他是朝辉公主之子,从而牵扯出先帝的身世。”
晁音无奈,“他不该去查朝晖公主,即使要查也没关系,可是他被人盯上了,新安变法那些人浑水摸鱼,翰林院血染长阶,多少学子死于乱棍之下。陛下没想过要斐青死,可……我问过陛下,密卫到大理寺牢房的时候斐青已经死了,他发现有人在浑水摸鱼,还摸到了悟真那里,所以那些人先一步下手杀人灭口了,我也不知这个悟真到底何许人也,竟在盛安手眼通天,偷入大理寺去杀人。”
兰雪靖脸色煞白了几分,莫白桑的死还有疑点,从先前被原大理寺卿邵震伺机报复酷刑折磨而亡,到嘉良帝为了掩盖身世,如今又多出了悟真,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兰雪靖双目变得如枯井一般,模样虽是美丽却有着一种扭曲的疯癫,“那么晁相可知悟真是谁了吗?”
晁音,“新安变法失败之后,先帝就察觉到了不对,顺理成章的摸到了南琴,本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可谁知南琴死了,我后来查过,这个南琴兴许就是五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悟真,他利用宫里的密道自由往返宫外,此人狡猾多诈,手底下有无数暗桩,这些暗桩是郑卿真留给他的,郑卿真聪明一世,最后却给南琴骗了,他至死都不知道南琴的身世。”
兰雪靖,“南琴不是你的人吗?”
晁音笑了,“不,恰恰相反,南琴是我安排到郑卿真身边去的,可他背叛了我,同时也背叛了郑卿真,巫蛊案演变成了世家清算他暗中出了不少力,郑卿真到死都在保南琴这颗棋,以为他能为昌隆帝所用,郑卿真死后南琴接管了郑卿真的残余势力,在昌隆帝和我之间周转,藏得天衣无缝。我怀疑过他,我是想除掉郑卿真,此人刚正不阿不假就是太过冥顽不灵,又固执。我和他虽师出同门,论才智学识,郑卿真皆在我之上,可这人有个致命的问题,血统至上。”
兰雪靖撕了假面露出那种毒怨又锋利的眼神,“所以你要除掉他。”
晁音,“是,我必须除掉他,我不除掉他,他也会除掉我,我和他观念不同,注定水火不容。他以为推举寒门入仕就能改变世家垄断,可别忘了直接推举寒门入仕治标不治本,改变不了根深蒂固的问题,于是我借着后宫争斗把他除了。”
兰雪靖,“除掉的不止郑卿真吧,还有庄德太妃。”
晁音笑笑,无情不过帝王家,露水情缘岂能当真,昌隆帝酒后犯了和他父亲一样的过错,只是他没想到庄德太妃会背着他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在知晓之后他逼问了庄德太妃,可那女人嘴硬得很,硬是一个字都没吐露,她是被活活折磨至死再丢进水里的。
庄德太妃怎么死的,宣仁太后很清楚,为了自保也只能装不知道,昌隆帝虽身子不好,也亏他身子不好,不然以他的手段世家会被清算多少不得而知了。
兰雪靖,“关于朝辉公主……”
晁音,“你既已知晓朝辉公主,也该知道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