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世子夫人不在京城侯府待着,独自一人来了老家,意味着什么,这些族老很清楚。
只是,瘦死骆驼比马大,明面上他们还得敬着。
三进青砖瓦房面积跟云川堂差不多大,因着是侯府主人要住,檐上的雕花、屋内的屋柱都是照着侯府的规制来的,威严显赫。
林珑没什么不满,点头道谢,示意福宝把路上买的礼拿出来分。
送走人,偌大的房子只剩林珑主仆和一对看宅子的老夫妻。
这对老夫妻是佟氏出了五服的旁支,十年前老侯爷回乡祭祖,追忆往事,说起他祖父曾经救过老侯爷,又得知他家人口多,日子难过,便把看宅子的活计安排给他,每月一百文辛苦费,还能在大宅子里住,族里眼红的人不少,但碍于是老侯爷发话,没人敢抢。
郑老五祖上入赘二里外山前村郑家,家里小辈都在山前村住着,只有他们老两口在这里看宅子。
“这个村子全是佟氏的族人,”林珑问,“还是也有外姓在?”
林珑看出佟氏族长对她的表面热络,内里冷落,她被送到这里来,处境在他们看来跟流放犯也没什么区别。
是以,她得先了解清楚村子里的情况,再做打算。
佟家村是佟家起势后才改的名,现在村里住的大多是佟氏族人,还有宋、张两个外姓宗族,村里正是佟氏族长的儿子。
因着佟氏氏族在京城有显赫的侯府做靠山,村里大多数的土地都被佟氏族人占了,宋、张两姓占有的土地少,以打猎或外出打工谋生。
林珑拨着腕上的玉镯,“村里人的日子应该都过得不错?”
郑婆子回话,“在佟家村住的人,就没有几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隔三差五买肉吃。”
听出她话里的酸气,福宝接话问:“那你们村呢?”
“我们村没出过大官,都是以前逃荒过来的,就靠地里出息填饱肚子。”郑老五羞愧又感恩,“我们家也是这些年靠老侯爷的善心才过得像样起来。”
待问得差不多,族长媳妇过来请林珑去用饭,林珑拒绝了。
族长媳妇又让孙子送了两只母鸡和一些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菜,晚饭是郑婆子做的,没什么油水的两道炒青菜和郑婆子自己做的一碟子腌菜。
末世资源匮乏,林珑纵有厨神异能也难大展身手,经常给基地做大锅饭就是滴一滴油,加水炖菜帮子,这两盘没半点油花的青菜,让她生出几分熟悉感。
次日,林珑没让福宝伺候,福宝去厨房准备早食,到了才发现厨房里油缸、盐缸都空了,也难怪昨晚的饭食连半点油花都没有。
早饭后,福宝把厨房的情况说了一遍,林珑让她拿银子去采买,“我列个单子,照着单子买。”
福宝接过单子,盘算着:“姑娘,银子不多了,昨晚我数过只剩八两多。”
“等会儿你跟郑婆子一起去镇上,”林珑指了指梳妆台,“把那些簪子耳环都拿去当了,顺便打听点消息回来。”
福宝出门后,林珑在房里修炼,厨神异能等级越高越能强化自己的体能。
不知过了多久,福宝敲门回话,林珑收势,体内那个代表实力的气团毫无凝实感。
林珑挫败,揉了揉小腹,应了声,“进来。”方才下榻走到桌子旁,倒了杯茶水。
茶色清浅,是最劣质的茶,林珑也不嫌弃,这在末世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姑娘,首饰当了一百五十两,”因着是金子才有这个价格,“单子上的东西全都买回来了。”
趁着林珑核对东西的空隙,福宝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了。
什么员外纳妾,书斋掌柜被狗咬了,林珑听过就算了,直到福宝说起一个东西,她才起了兴趣:“苦酒?”
末世之前,林珑出生酿醋世家,她自小就显露出味觉上的天赋,童年是泡在醋厂长大的,大学毕业那年,她推进醋厂改革显有成效,不到两年,她就成了香醋非遗传承人。
苦酒是香醋的别称,她熟读醋文化史,对这个时代镇江已有香醋并不意外,甚至还很高兴。
福宝窃笑:“是啊,奴婢远远就闻见了,闻着酸酸甜甜的。郑婆子说,卖苦酒是她们村里的人,全镇就他们家酿的苦酒好吃,奴婢沽了一壶,就放在厨房呢。”
主仆俩去了厨房,林珑看到备齐调料的厨房,当即决定:“今儿我下厨。”
当非遗传承人的时候,林珑不仅研究醋,也研究怎么把醋普及开来。为此,林珑学会了不少美食,醋溜肉段和凉拌黄瓜是她最喜欢的两道菜,既能品出香醋的酸甜,又不妨碍主菜的特点。
醋溜肉段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炸,先把淀粉调成很稠的浆,再把切好的里脊肉块裹上浓稠的粉浆,油烧到七成热的时候,转中小火炸,如此反复下锅炸三次,肉便炸好了。
高温与肉脂碰撞出的诱人香气,势如破竹,冲出院墙,飘去百米远。
此时,正是村里各家用午食的时候,闻着浓郁的肉香味,再看自己手里的菜食,心情不禁羡慕起来。
馋嘴的小孩探到消息,跑回家里嚷嚷:“香味是从侯府宅子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