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局音落,软倒在沈清床前,“清清……清清……爸爸对不起你……”
他夫人的反应却与他南辕北辙,坐在床侧,握着沈清手说,“女儿?不痛了,马上就不痛,妈妈不怪你,你是妈妈的好女儿?……你不舒服了,才伤到妈妈和宝宝……我?们都不怪你……”
沈清似乎听?到呼唤,眉心微微动了一下。
仅此而已。
药物?过量,回天乏力。
如果早到一点,早到一点……
或许还有救。
纪荷内疚,在病床前久久不肯离去,等到沈清回光返照,和父母眼神告完别?,倏地手指动了动,呼唤她。
她们是情同姐妹、患难与共的关系。
但是纪荷不能原谅她,对上对方快要涣散的眸子,纪荷表情痛彻心扉,“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沈清闭了闭眼,好像在以此回应,接着,眼角落下两行泪。
沈局夫妻俩压抑的哭声瞬时放大。
沈清太苦了。
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难处,可以原谅,又无法?原谅。因为?他们可以代表自己,但不能代表孩子。
睿睿被沈家赶来的亲友抱着,在床前送别?,他一无所知?,喊着妈妈起来玩,眼神天真。
圆圆是个七岁的小姑娘了,聪明伶俐,外公?外婆哭倒一片,她很安静站在床侧,和纪荷一起握着沈清的一只手。
纪荷没撑住,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好友手上,也沾湿了圆圆的手。
江倾牺牲,她都没这么哭过。
“沈清……怎么可以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她很抱歉让沈清在最后时光承受了自己的眼泪,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沈清带着不属于?自己的重量弥留。
纪荷想?说对不起,出口的却是愤怒,“你还有父母,有孩子——怎么可以这样!”
“纪荷……”有人在后面拉她,阻止她。
纪荷泪光迷蒙,看不清一切人的脸,对沈清乞求,“为?了孩子撑住好不好?他们还那么小……”
“求你……”
“求你……”
沈清却摇摇头。
她无法?说话,她用眼神和轻微动作展示了义无反顾的离去姿态。
纪荷痛不欲生。
这个下午是真正的灰色。
纪荷感觉自己也灵魂出窍,剩肉体在世。
沈清遗体被送走时,她负责照看圆圆。
圆圆从头到尾没掉一颗泪,纪荷牵着她,在医院楼下的超市停留,问她想?要吃什么。
圆圆摇头,说不饿。
“你想?和我?聊聊吗?”纪荷眼眶红肿,看似是自己照顾小姑娘,实则是小姑娘牵扶着她。
感到欣慰,“圆圆长大了,什么都懂。”
圆圆点点头,拉着纪荷走到一排银色长椅坐下。
“我?爸爸怎么了?”直到离世,沈清都无法?和圆圆开口林深牺牲的事。
面对小姑娘澄澈渴望的眼睛,纪荷再三哑口,终是发声,“牺牲了。”
“什么是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