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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周五,沈局在年初退休,闲赋下来帮带着正调皮捣蛋的外孙。
沈清情绪时好时坏,在外面滴水不漏,尤其是在纪荷面前,笑口常开;一回到家中行为?不受控制,打砸哭骂,样样齐全。
沈局为?此操心,常瞒着女儿?,为?她四处求医。
纪荷一个电话打过去时,两人正抱着睿睿在咨询一名心理医生,一听?说沈清不在家,沈局当?场就急了。
“不可能!她昨晚没睡好,说了今天要在家休息!”沈局语气焦躁,透出老年人的无奈,“纪荷,这事真要麻烦你,她很不好,尤其这个月,有时候会神志不清,走着走着突然掉泪,我?和你师母着急啊,又不好打扰你……”
“说哪里话……”纪荷开着车,和周开阳分头寻找。
“江倾没了,我?对不起你,也知?道你不好受,一直没让他下葬,甚至连功勋都不帮他领……”
纪荷强颜欢笑安慰,“真没事儿?!沈清是我?好朋友,这段时间忙着工作和发书?,半个多月没见她了,是我?的不是,您不要着急,我?发动了很多朋友找,你们带好孩子就好!”
“谢谢,谢谢……”沈局颤颤巍巍挂断电话。
纪荷在红灯前放空了六十秒,接着过红灯,打电话给周开阳,“我?去趟雁栖湖,你们在市区找着。”
周开阳似乎在一个室外地点寻找,焦急的声音被风吹断,“……纪荷……和我?一起……”
纪荷说,“我?不确定她在不在那里,有可能扑空,我?们最好分开。”
“我?相信你直觉。”这时候周开阳的声音恢复稳定,显然已经上车,引擎发动声从电波内传来。
纪荷点点头,依他,“行。雁栖湖北门见。”
雁栖湖是明州的两大湖之一。另一处叫天鹅湖,在明州台附近。
而雁栖湖在郊区,风景秀丽。
到达时,下午一点。
环湖的小径蜿蜒漫长,纪荷和周开阳分开,到最后碰头都一无所获。
纪荷已经不怎么说话了,周开阳问什么,她都似没听?见,眼睛在午后日光的照射下,微微半眯,像两道横着的浅月亮,正望着湖面闪耀的星星,近在迟尺、遥不可及,矛盾难懂。
周开阳伸手揽她肩头,安慰,“没事的,会没事的,嗯?”
纪荷无法?抑制的心慌,觉得事情很坏,但和周开阳说不清这种感觉,她和沈清之间宛如双生,别?人插不进,也帮不了忙。
此时,直觉不好后,倏地,似回应她的焦急,前方有人大叫,“那边有个女人!”
纪荷抬眸,看到一群乱窜的中学生。
今天周五,这些孩子提前放学,在长满四叶草的湖坡上拍照、游玩,受到惊吓后,有一位胆大的逆行,往湖坡下冲去。
没两秒就传来惊呼:“她死了——”
“……”
除去那个雪天,这天阳光明媚的下午,纪荷同样深深铭记。
沈清穿一件亚麻白裙,双手交叠在小腹,神情安宁,连发型都一丝不苟的闭眼躺着,身下的四叶草被压软,身侧放着她的手机和一瓶安眠药的空瓶。
救护车来时,她有一瞬间的清醒,好像被打扰一般,表情不再平静,反而痛苦与烦恼。
……
到达医院,下午三点。
纪荷记得非常清楚。
周五各中小学幼儿?园提前放学,虽然家里的双胞胎没到上学年纪,但常在自己身边走动的林圆圆小朋友的放学时间,印象深刻。
她听?到医生通知?让家属来,大约半小时,沈局夫妻赶到。
沈局脱下警服后,身形佝偻,神态苍老,一点儿?不似从前威风,老泪纵横。
局长夫人强忍泪水,斥他,“不要这样——你倒下了孩子谁照顾?”
“圆圆呢?”听?到孩子,纪荷如梦初醒,从病床前抬眸,焦急问两人,“有没有人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