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长得?不好,长得?好当?明星还不容易。你们那个?培训班的上官老师,城里来的,长得?可刮气?,先前我还说曲书记的儿子小曲长得?好,和上官老师比起来真小家?子寒酸气?,提鞋都不配。也?真不知这城里人是怎么长的,咋能长这么俊呢。”
南枝听到三姑赞扬上官牧野英俊,心里也?挺高兴,但嘴里却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小曲如果穿上西服也?挺俊。”
“那还是比不上,这城里人往你面前一站,你就?知道他是城里人,他说话、眼神、气?质,都和咱乡下人不同。小曲就?算穿上西服,可他一开口,嘴里像含着个?大?萝卜,就?比上官老师差了老鼻子远了。”三姑谈得?兴起,嘴里嚼着炒豆子咯嘣直响。
“上官老师是大?学生,听说他读的大?学叫北京大?学,全国?也?没有多少人考得?上。”
“就?是嘛!上官老师一来金山镇,有好几?个?姑娘就?盯上了他。”
“谁盯上他了?”南枝一愣。
“肖会?计的女儿肖琴,还有郑书记的女儿郑绣云,还有几?个?。”
“三姑,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石裁缝家?的女人说的。”
“三姑,石裁缝女人说的话你也?信,她嘴里何曾有过真话。”
“算了,不提这个?了。”说着,三姑瞅了杏花一眼,低声道:“告诉你,章小芬的儿子浑伢子没去?南方,他在黄水镇,章小芬又?给他找了一个?黄花姑娘。”
“不会?吧,朱浑那天说没脸呆在镇上,要去?打工挣钱。”
“骗你的呗。老赵头在黄水镇看到浑伢子了,还看见章小芬和朱大?成两个?老东西,章小芬老早就?想抱孙子了,找人借了几?百块钱,只要那姑娘给怀个?崽,不管男崽女崽都给钱。”
南枝叹息一声,低下头扒碗里的饭。
“对?了,你最近要多穿些衣服,我老头子听收音机,这雨雪天气?要到过年?才能放晴。”
这晚南枝没去?培训班上课,一直呆在家?里织毛衣,其实对?于她来说,少上几?天课,或是多上几?天课,对?她的意义不大?,她的人生不会?因为少上几?节课而?改变。
火盆里的柴烧完了,南枝又?扔进去?一根,一天的时间毛衣已经织出了10公分?长度。如果每天只睡上三四小时,毛衣大?概一个?星期就?可以完工了。
门上响起敲门声,南枝将毛衣放在装针线的簸箕里去?开门,门外的是满脸寒气?的上官牧野。
“今晚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对?不起,我有些事去?不了。”南枝咬着嘴唇。
“那我布置的作业你做了没有?”
“没,没有。”南枝早把作业忘到九宵云外,哪里还记得?。
上官牧野的神色更冷了,道:“既然如此,我只能说一句话,你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南枝想叫住他,但还是忍住了,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
她满怀惆怅地关上门,回到椅子坐下,拾起簸箕里毛衣继续织起来。女人总和男人想的不同,男人想的是建功立业,而?女人是想经营好她的家?庭,她没想过要赚很多的
钱,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直到夜里三点,南枝支撑不住才去?床上睡了,鸡叫的时候醒过来。
如此日夜忙活过了一周,毛衣就?剩下最后的收尾,用不了几?个?小时毛衣就?成形了。这些天上官牧野没再来找她,南枝想上官老师肯定对?自己生气?了,失望了。
屋外的雪落了近五寸深,棉靴子会?深深地陷到雪中,南枝将毛衣折好放在帆布袋中。
教室里上官牧野站在讲台前翻书,当?南枝进来后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便?撇过头,南枝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今晚的课还是数学和英语,缺了几?次课,这三节课南枝完全听不懂,仿佛听天书。
下课后,教室里的人陆续出门,南枝装作收拾书本没有起身,直到教室只剩下她和上官牧野,她这才起身,拿着那只装着毛衣的帆布包走?到讲台前。
上官牧野看着她,但没有说话,说实在的,这一周他对?南枝很生气?,知识改变命运,显然南枝没当?回事。明亮的灯光下面,上官牧野看到了南枝眼中的疲惫,那原本含着两汪秋水的眼眸好像也?干涸了。
南枝将帆布包放在讲台上,同样也?没有说话,转身走?出教室。
上官牧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前,才打开帆布包,然后他看见了熟悉的颜色。上官牧野从帆布包里取出那件毛衣,顿时他惊讶了,这件毛衣和烧毁的那件颜色和花色完全一模一样,但绝对?不是那件。这件毛衣很柔软,是手工织的。
难道这几?天她没来上课,就?是为了织这件毛衣吗。
上官牧野将毛衣塞回帆布包中追出去?,这时南枝还没走?远,在公路上他拦住南枝。“你不来上课,是为了织毛衣送给我?”不知怎的,上官牧野还是有些生气?,在他心中,上课远比织毛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