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并没有这种资格插手她的工作。
他能为她做的,最多不过是像今天一样,一直留在潜店里暗自等她醒来,为她呛走那只小兔崽子,带她安全地回来。
所以斟酌一番,他告诉她:“那明天,我来接送你,你不要跟着剧组叫的飞机走。”
“不用了吧,”朱萸不好意思,“我又蹭吃,又蹭住,已经够麻烦你了。你忙你的工作吧。”
“我没工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明天不用去送货了?”
朱萸以为他现在就在爱德华家开的公司工作,对他如此空闲感到疑惑。
郭雁晖瞬间领悟了她的想法,向她解释:“爱德华要留在医院陪费恩太太,我早上才替他来送货。”
费恩太太之前被困在咖啡馆的时候,和朱萸提起过,说郭雁晖才刚来安克雷奇半个月。
她更加困惑了:“所以……你不是来安克雷奇工作的?那是……来这里旅游度假么?还是有其他的事?”
郭雁晖面部的肌肉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眸光微沉。
朱萸意识到她僭越了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告诉我了。”
“其实……我本来也不知道我来安克雷奇干什么。”
在杭州送走孟续后,郭雁晖的确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来年开春时再尝
试飞跃一次阿拉斯加的麦金利峰。
但在开春前的这段空档期,他既不想待在杭州这个令他身心煎熬的地方,又不想回纽约面对那些对他关怀过度的哥哥和孟家人们。
于是孟续走后,他就在阿拉斯加的地图上乱丢骰子,骰子最后滚到了安克雷奇,所以他就来了这里。这就是他一向的做事风格——不着调,从不问为什么,都是胡来的。
他只是听从命运的安排来到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原因。
郭雁晖望向朱萸,目光忽变得柔和:“不过现在,我好像找到一个理由了。”
“什么理由?”
朱萸等着他的答案。
郭雁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吐出几个字来,她却由于突然加重的引擎声和罩在耳朵上的耳机,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她摘下耳机来,又问了他一遍:“你刚说什么?”
他却笑笑,伸手拉回她的耳机:“我说,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你眼睛好红。”
他以为是因为她在冰水里待久了,眼睛才会这么红的。
却不知道,她的眼睛是因为刚才为他落泪而红的。
虽然飞机已经切换到了自动驾驶模式,朱萸也不想再让他一心二用,默默闭上了眼。
郭雁晖很快就听见了她入眠的呼吸声,因为酒的缘故,比以往更浊重些。
他放下心来,全神贯注地盯着仪表,听见哗哗的风声打在挡风玻璃上,不像先前一个人飞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你为什么来?”
机舱里蓦然飘起朱萸的一句梦呓,让郭雁晖怔住。
他知道她在说梦话,应该是还在纠结那个她没听到答案的问题。
他确信酣然入梦的她已听不见他的声音,于是十分放心地卸掉玩笑的口吻,认真地逐字逐句,又把那个她漏听的答案重复一遍:“为了你啊。”
原来,是为了在这里遇见你,我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