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黎的脚趾蜷在一起,两条胳膊搂了个枕头,眨着眼睛朝她笑,“客房灯坏了。我害怕。”
屋内吊灯依旧白的刺眼,看不见的地方飘出来的催眠熏香和烟味混在一起,弥漫到走廊尽头。
谁都没再说话。
孟琼的眼睛从许黎脸上移开。
她倚着门没动,慢慢吞吞吸完最后一口,烟圈缓缓吐出来,才退一只脚,放她进门。
两人心知肚明。
算是默认的纵容。
深夜,许黎掀开被子,慢慢钻进被窝,心满意足躺在属于孟琼的床上。
孟琼翻个身,圆润的雪肩枕住乌黑卷发,似乎有几分情绪起伏,背对许黎,没说话。
许黎睡一侧,抱着被子滚来滚去,蹭着残留的余温,才小声说:“反正就是,我心情不好,你陪我聊一会儿——”
“闭嘴。”孟琼闭上眼,没搭理她,“睡觉。”
许黎跟没听见似的,压着被窝搂住孟琼一条柔软的胳
膊,撑着脑袋凑到女人耳廓。这个视角正好看见女人深陷的锁骨,很瘦,像振翅而飞的蝶,漂亮孤勇。
许黎的视线停一秒,才低声说:“琼琼,你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我又感觉什么都没变。”
“毕业那段时间我一直很担心你以后,”许黎缩在被子里,缩近彼此的距离,自顾自道:“我们十五岁就认识了,无数个高中住校的夜晚里,我们俩缩在同个被窝里的时候,我都在想,我的琼琼值得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甚至自私地想过,若是他当时死了,一切都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许黎听着孟琼浅浅的呼吸声,她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脑袋,眼眸在暗色中更温柔:“这些年,琼琼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已经是第八年了。那八年之后呢?”
许黎吸吸鼻子,带着鼻音最后说道:“琼琼,该放下了。”
“……”
小声的低语在耳边轻轻传来,颈处沾染着甜软的温热气息,一阵一阵的蔓延至心口,渐渐淡下声息。
——可真心爱她的人太少了。
孟琼只闭着眼,鼻尖一酸,拼命克制自己,任思绪抽离。
喜欢和放下从来不是一件能简单完成的事,孟琼难过地想,她从来不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顺风顺水的人生中,轻易一道坎就足以把她困在原地,牵绊她到永恒。
身侧的人轻轻翻了个身,窗外隐约看到月亮的身影,月色多情,身边的人刚刚问她过得好不好。
从孟玫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生命里,似乎一切都被剥夺。
不被爱的生活太累了。
每个日夜兼程,她对自己说,孤独也没关系,反正一辈子也没多长,孟琼疲倦地想,人生常态就是孤独终老。
但是,孟琼又认真地想,一辈子算下来也有三万六千天呢。
这段时光沉默却得不到结果,该多悲哀。
还欠着那小孩儿一顿饭呢。不知道他说的那家煎饼店的味道值不值她的期待。
她毫不犹豫扔下他上车前,看见他头垂下来,落寞掩在眼底,发梢都写满孤寂,却咬着唇一声不吭。
今天他应该是真难过了。
听他提过,小孩儿家父母离异,一塌糊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