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枳怕对方逞强,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真没受伤,才说:“那就好。”
李枳挑了个地方,放下木盆洗衣服。
她以为顾池会像之前两次一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谁知道对方没走,就这么站在距离她不远的上游,安安静静地,直到她洗完衣服。
李枳把最后一件衣服洗好拧干放进盆里,抱起木盆,对顾池说:“我回去了。”
顾池还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李枳转身离开,顾池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打那时起,李枳常常会在河边看到顾池,对方不爱说话,她也没多说什么,每次都是洗了衣服就走。
半个月后,师太问她有没有在河边遇到什么人,她心虚地撒了谎。
师太没看出来,叫她这段时间门别到外头洗衣服。
李枳:“发生什么事了吗?”
师太告诉李枳,附近山腰上挖出了两具尸体,方才官府的人来庵里问话,说可能是盗匪劫财,叫她们夜里都把门户关紧。
李枳一下就想当了那日满身血的顾池,点了点头说记住了。
顾池去河边没有遇见李枳,问了才知道那两具尸体让带着狗上山的猎户给挖了出来,本想着也没什么,不过是见不着人,本来他就怕李枳投河,如今李枳没法从庵里出来,不是正好吗。
顾池想得理所当然,完全不把心底那点失落当回事。
又过了几日,他听说李枳打水时摔了一跤,伤了膝盖,又入宫去拿了一瓶伤药。
这次他进了明月庵,敲响了李枳的窗户。
很奇怪,李枳一下就猜到了是谁,一瘸一拐地去开了窗,看着窗外的顾池一言不发地将一瓶伤药放到窗沿上。
李枳提醒道:“你之前给我的我还没用完。”
顾池没把伤药收回去,李枳无奈地拿走了那瓶药,又一瘸一拐走去柜子里翻出一个没绣任何纹样的草药香囊,给他:“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答谢你的,这个你拿去吧,里头是我自己学着配的草药,可以驱虫。”
李枳都想好了,顾池要是不收,她就直接拿回来,才不会像他勉强她一样,硬要对方收下自己的东西。
结果顾池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直接就把草药香囊给收下了。
李枳看那香囊太素净,又说:“你要是嫌不好看,可以自己找个好看些的,把里头的草药换进去就行。”
顾池蹙眉,他又没嫌不好看,干嘛要换。
偏他就是不爱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不想他的反应在李枳看来,就是觉得她的香囊确实不好看。
李枳面上不显,心里越发不喜欢他,同时也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明明对别人也不会这样。
此后李枳又发现,门外的水缸总会隔几日就被人趁夜打满了水。
她猜是顾池做的,觉得顾池总来庵里不好,所以等膝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便自己去打水,不让水缸有空下来的时候,以此委婉地拒绝顾池的好意。
顾池对此有些烦躁,同样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在烦什么。
三月春暖花开,林栖梧在心情不好的顾池面前炫耀自己头上的花环。
顾池看见,去问了问他那信过佛的娘:“摘花草算不算杀生?”
忙于政务的昭明长公主,头也不抬:“草木无情,不算。”
顾池点了点头,去摘了一堆花花草草送给李枳,还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做的理由:收到花草应该能开心些,日子过得开心了,必然不会像梦里那样自寻短见。
顾池抱着一堆花去敲李枳的窗,敲窗户时,他还注意到边角的窗户纸被虫蛀了,入夏容易有雨,得叫李枳记得把窗户纸糊上。
……
李枳正在想,三月三是李云溪的生日,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是宁家的媳妇,因为三年无所出,性子又软弱爱哭,被婆家嫌弃。
时间门过得真快,眨眼一年就过去了,那时的她哪里能想到自己会被休弃,更想不到她会因为父母逼她再嫁,选择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