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秀不依不饶,再三盘问姬明月,确定她没有想和那个新来的小妖精勾搭在一起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道:“不必管她,她若敢来惹你,本宫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姬明月点点头:“好。”
赵灵秀心里顿时舒坦了几分,楚琼在旁边听着她们说话,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杞人忧天了,姬明月是谁?她七岁就通过了晋学考,琴客和棋客都抢着要她做学生,还有李寒君和咏乐公主这两个好友,成日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便是蒋梦儿再厉害,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以咏乐公主的脾气,一指头就能把她弹到天边去。
楚琼遂放下心来,安心跟着三人去了随园门口拿午膳,岂料等到了回来的半途中,赵灵秀把她拉到一边,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也是医堂的学生吧?和明月关系好?”
那神态模样,简直跟楚琼她娘看那些小妾的时候一模一样,楚琼连忙道:“是,我是医堂的学生,但是和明月没说过什么话,也就是左右桌而已。”
赵灵秀一脸不信:“明月都叫上了,骗谁呢?”
楚琼:……
“罢了,”赵灵秀摆了摆手,又叮嘱道:“明月性子单纯,不爱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只知道读书念诗,说白了就是有些傻呆呆的,本宫瞧你是个有点心思的,日后在医堂里多多看着她一些,别让那个叫蒋梦儿的欺负了她去,若是叫本宫发现明月受了欺负,先收拾蒋梦儿,再收拾你,听见了吗?”
楚琼忙道:“我知道了。”
赵灵秀满意颔首,扭头看姬明月和李寒君已经走远了,她气得跺了跺脚,不高兴地道:“你们都不等我!”
这时候她不自称本宫了,那边姬明月闻声停下步子,拉了拉李寒君,示意她快跟上,赵灵秀这才理了理衣裙,施施然走上前去,三人说起话来。
妃红色衫裙的少女模样张扬漂亮,兴致勃勃地说着话,容貌英气的高个少女不时接上几句,旁边身着月白色衫子的女孩儿眉眼精致,气质沉静,侧耳倾听着,三人走在这花木扶疏的小径上,不紧不慢,闲适从容,如同一幅美妙的画卷。
恰是,天清无云白日边,素衫晏晏正少年,花下悠游相晤语,琴书曾教风月闲。
……
竹林雅斋里,古琴声声,韵味盎然,伴随着窗下风声竹影,婆娑摇动,渺渺如仙境一般。
少女细白的手指在丝弦上轻拂而过,左手吟揉绰注,右手时轻时重,时缓时急,琴声如松风谡谡,如流水潺潺,清雅旷远。
一曲罢了,余音渐消,对面坐着的女子微微颔首,目光中透出几分赞赏,道:“不错。”
姬明月放下手,蹙眉道:“不知为何,弹奏时总觉得有几分生涩滞晦,无论如何都不能顺畅,请先生赐教。”
花时云穿了一袭香色的衫子,发髻用一枝木簪挽起,依旧是脂粉未施,她莞尔笑道:“这一首曲子,我学习了一年,才能自如弹奏,你如今觉得生涩才是正常的。”
闻言,姬明月点点头:“学生明白了。”
花时云又道:“今日学到这里,从明日起你先不必来了,三日后你去一趟弹月庄寻我。”
弹月庄是花时云的别庄,姬明月偶尔也去那里听她授琴,三日后是随园学生的休沐日,姬明月应约前去拜访。
她到庄子的时候天色尚早,仆人认得她,道:“云娘在后院里。”
姬明月自去了后院,却见花时云穿着一身朴素的旧衫,青丝未束,长发散落,盘膝坐在廊下,两袖挽起,露出玉白的胳膊,手里拿着一块横木,见了她,便招手道:“过来。”
姬明月执弟子礼,有些好奇地看她手中的横木,道:“先生,这是什么?”
花时云微笑起来,神秘道:“过会儿你就知道了,琴在石桌上,去取来吧。”
姬明月将琴取了过来,同样在廊下盘膝坐下,开始抚起琴来,声如淙淙流水,缓慢地自她指尖轻淌而出,廊下花圃里的紫色绣球花开得正好,引得蝶舞纷飞,流连不去。
花时云用刻刀一点点打磨着横木,一边听她抚琴,忽闻有童仆过来,轻声禀道:“小公子来了。”
闻言,花时云便道:“让他过来吧。”
不多时,童仆便引着一名少年过来,十三四岁的模样,他穿着一袭燕尾青的袍子,面如冠玉,眉眼俊俏,姬明月见了便是一怔,有些意外,但是指下仍在继续抚琴,琴音不绝。
那少年她认得,正是在二郎神君庙里认识的,江予墨。
一曲弹罢,他笑吟吟地对姬明月道:“好巧,又见面了。”
“嗯?”花时云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见过?”
江予墨道:“曾经有一面之缘。”
然后便将那一日的事情说了,花时云笑道:“也好,这却免去我的口舌来介绍了,墨儿,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我的学生吗?如今见了,觉得她如何?”
江予墨看了姬明月一眼,认真道:“闻名不如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