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欢几乎逃避式的躲了很多年,每年的冬天这个日子她都情绪很差,她几乎不能从这个日子里走出来,每每想起这个日子,纪欢都觉得心痛的喘不过气,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回燕京来,怕妈妈和陈叔叔提起,她也不愿意回家去看看,怕看见那些过往生活的回忆。
以前父母离婚的时候,她反而没什么太难过的情绪,也没落泪也没哭,即便是父亲摔了她的琴她也一声不吭,好多亲戚都让她说几句,让她说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她选择了徐清,面对众人的指责和骂声,她仍然只是安静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和妈妈离开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家”,那个巨大而窒息的桎梏。
所以在好多人眼里,纪欢像徐清一样,“养不熟”、“冷血”、“没有感情”……
其实她只是不愿意表露出什么情绪,怕被指责,怕被人说,长大了怕妈妈担心,所以就习以为常忍耐了。
这应该是将近五年以来,纪欢第一次主动地想起这个特别的日子。
赵世宁给纪欢换了一辆车,她查了查墓园的位置,附近的地铁站也有两公里,纪欢想了想,还是自己开车去了。
这是燕京最郊区的一处墓园,价格便宜得多,就是交通很不方便,纪欢买了一束雏菊,在停车场停好车走路上去,却意外的发现那儿有个人。
纪欢的脚步有些沉重,心情像是绷紧的乌云,阴郁潮湿,好像风一吹就要流下眼泪。
她慢慢走近,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有点惊恐的回头,看到是纪欢,迟疑了好几秒才试探着比划,“是……臻臻的姐姐吗?”
纪欢点点头,她认得她,马文迪,也是当初臻臻在残校仅有的朋友。
难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臻臻。
纪欢蹲下身来,墓碑上浮了一层尘土,臻臻的相片早就模糊了,只剩下一点点轮廓,但凭借着这点轮廓,封存的记忆就能鲜活。
纪欢想起这个内敛安静的女孩,剪着齐耳的短发,衣服也算不上太合身,她话不多,妈妈早就提前告诉过她说陈叔叔的女儿是残疾人,只是哑巴,纪欢当时也没多大反应。
直到这个善良的女孩总是默默地出现在纪欢的身边,有时候给她递上擦琴的松香,有时候会出现在她老师的家门外专门来给她送伞,有时候纪欢早上不想吃饭,这个比她小的女孩还会去早餐店给她买小笼包。
在陈臻臻眼里,纪欢是不一样的。
纪欢从小生活优渥,上的都是私立学校,学的大提琴一节课是陈正大半个月的收入,纪欢的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内在的气质,跟陈臻臻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纪欢是因为父母的离婚,生活说从天堂掉到了地上都不为过。当时徐清再也没法供纪欢去上私立高中,只好让她去了公立学校,大提琴坏了,没有办法修缮,也买不起新琴,更再也上不起昂贵的课,也被迫放弃了能够出国念书的机会。
陈臻臻心里总是对纪欢有一种莫名的歉疚,好像尽可能地替自己的父亲去弥补。
纪欢以前也说,你不要讨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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