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潼,你没有弄错,你外公是丁远山?”元琅直直地对上他清澈见底的眼睛,脸色忽白忽红,恨意痛意交杂,无数情绪在脸上变换着,林金潼不知元琅这是怎么了,抬手轻轻抚触在他的脸颊上:“我也是才知晓的,这是他的救命药,我必须送回金陵。我不痛了,元琅,别哭。”
元琅摇了摇头,顿顿的声音说:“嗯,我让人替你送药,不许闭眼,你看着我。”
林金潼点头:“好。”
他歪着头,看着元琅的背影,就站在营帐外,与一个部下交谈着。
“将此物送到金陵,鸡鸣寺,给丁远山救命。”
“丁远山?!小侯爷!丁远山可是……”
“嘘,”元琅抬首望向四周,四面八方都被朝廷的军旗所包围,“现在就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随即,又有一个部下跑过来,喊:“报!将军!外头有朝廷的副帅来议和!还带了几个军医,说给林公子治疗,林公子是哪位?”
若是寻常,元琅听见“议和”两个字,直接就让人滚了。
但如今不同了,他胸腔起伏不定,无法思考拒绝议和的后果,脑中在一瞬回溯了此前半生种种。
母亲临死前的用力推搡:“元琅,我儿,好好活着。”
元昭文弱,无法逃跑,被一刀贯穿了身体,死不瞑目。
兄弟姐妹皆是如此。
父亲被吊死在城门口。
吴王英王耀武扬威的嘴脸。
丁远山门下面目可憎的徒子义子。
还有从未在他面前露面,却又无处不在的名字——李勍。
元琅抬目环视而去。
方才分明败局已定,可朝廷军队突然停止了攻击,换了战术。元琅冷静下来一思考,便知是出现了变数。
变数便是林金潼。
朝廷副帅亲自带着军医来了,见面也不提议和之事,反而心急如焚地问元琅:“他伤在何处?他不能受伤,皮外伤也不成!”
元琅记性很好,记得徐天痕,见过几次,知道他是以前长陵王府的人,二人打过照面不过没有说过话。
见状元琅该是明了,徐副帅对金潼大抵是不一般。
“伤在大腿,血流不止。”元琅起身,眼窝深陷阴鸷,整个人如一把过刚易折的利刃,“郎中可随本将入内,徐天痕,你不行。”
“血流不止……”天痕眼神变得带刺,质问韩元琅,“他为何会来此,是为了救你?”
元琅冷着脸答:“为了给他外公采药。”话毕,直接将朝廷的几个军医带入主帅营帐,由几人连番为林金潼治疗止血。
天痕知晓金潼为何血流不止,已速命人传信回去,百里路远,报信官行至路途中央,就迎面撞见只带了宦官的李勍。
皇帝陛下身材高大,狼裘狐帽,胯骑黑马,神色阴沉。听到战况停歇,林金潼受火铳所伤,李勍什么都听不见了,竭尽全力地快马加鞭。
“陛下!!”宦官拼命追赶,不知陛下这是怎么了,将马骑得这般快。
马蹄阵阵响彻大地,不曾停歇,李勍力催马策,朝赛音山达启疾速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