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的一再以病推诿,不正应实了陛下对于其称病不出,只为要挟朝廷让步的猜测成真,更激起陛下对大帅的不满和疑心?
整个朝议,在武大帅领兵出征那日,沸腾到了顶点,陛下多年不出问天阁,那天却站在大殿中,对着北境方向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大有立刻擒武大帅到廷上问罪的意思。
若不是需要武大帅去平民乱剿匪患,此时的欺君之罪旨意早在半路上了。
袁芨和阚衡的疑问相同,他们都以为出北境的将领要么是凌湙,要么是武景同,谁也没料居然真把武大帅激出北境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是有什么大计划,竟然坏了韬光养晦的策略,还有凌湙,人呢?这么缩着无声无息的,半点没有你往日的作风。
二人表示费解,同时心慌来信追问。
凌嫚正舞的鞭子兴起,绕着篝火蹦的欢实,长鞭尾端觑着凌湙的面门就扫了过去,按往常般想要偷袭他,只这一次凌湙却不躲不僻,眼看鞭尾就将扫中其脸,旁边的酉一忙伸手挡了一下,这才惊醒了呆愣住的凌湙。
以为做错事的小人,怯怯的站在凌湙对面,眼巴巴的抬头看他,小嘴嗫嚅,“哥哥……”
凌湙伸手摸了她一把,摇头道,“去找幺鸡玩,哥哥没伤着,别怕,等哥哥将事情处理完,再陪你练功,乖!”
凌嫚这才蹦跳着跑去找幺鸡了。
凌湙则沉了脸,扭头进了大帐,酉一紧跟其后,觑着凌湙的面色发问,“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凌湙身边呆了十年,自认摸清了凌湙的脾气,真少有的能有事情让他沉脸,更别提还隐生了一股怒气。
凌湙捏着信走至帐中桌前,思索半刻,便道,“去将酉五叫来。”
他们的斥候只能往敌帐边沿探,少数能入城一窥,想要穿过荆北西线往南,得需酉五这样专擅隐匿之人。
酉五很快进帐,扶了刀半膝跪于地,低头等候任务,凌湙也不多言,将信给他看了一遍,尔后道,“现时返回并州,出登城去追大帅已然不及,你立刻动身,穿荆西线去过南道口,若到时大帅的军队还未扎营,便往前截人,务必将我予的信送到。”
是边说边快速的着手写信,酉一在旁协助磨墨,凌湙低头简写上寥寥数言,“……大帅一片爱民之心……信小子力所能及,定驱凉羌铁骑,收复荆北全境……大帅当保重身体,切勿以身犯险,若小子所猜不错,陛下咎责的旨意,定等在玉门归途,届时大帅当如何选择?”
袁芨的信里未提陛下之后行为,可阚衡的信里却提出猜测,按陛下现时的怒气值,定然是要趁大帅出北境的良机,哄也好,骗也罢,以情诱也可,非要武大帅入京一趟的。
十年前他就想诱武大帅入京,如今时机这般好,他怎能放过?
除非武大帅命损荆北,否则这趟京他恐难再躲。
凌湙在信中写道,“大帅可让军队仍做出前往荆北的模样,领一队亲卫隐匿行踪,返回北境,务必在陛下觑及你之行迹时发难,京畿切不去,去之无回。”
酉五双手平举过顶,接过凌湙郑重交到手上的信件,只听头顶上传来一道沉稳命令,“截到大帅之后,无论他看信之后的反应,你只管动手将人砍晕了送回北境,他身边的亲卫必然不会阻你,必要时可将此信交予大帅副将一观,由他暂领带军之职,你的任务,只是保证大帅平安回到北境,可明白?”
酉五沉声接令,“是,属下明白,不惜一切手段,定安全将大帅送回北境。”
凌湙挥手,“去吧!路上小心。”
又过三日,阚衡送来消息,“一切按君指示,太子以武大帅兵老将弱为由,在拿了江州三百万两银后,又加码,要求江州派兵入荆北。”
江州载兵的大船,于天佑十五年白露日,携兵三万五过江,于秋分之日,陈兵荆北东岸。
酉五在南线前二十里处,截到了休整中的武大帅征荆军。
可惜,并没能如愿带着武大帅走成,因为武大帅病的难以行进,半途休整,是因其,实在上不了马。
躺倒在了行军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