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摇头,“一换二,愿意换就换,不愿意换就拔刀。”
裘千总沉默,半晌道,“那我交不了差。”
说着便将刀重新亮了出来,而他身后的手下们,也一起亮了刀,情势骤紧。
凌湙两手一摊,“一死一活,要不要?”
裘千总惊讶的直了身体,瞪眼,“死了一个?”
凌湙点头,“路上不小心,病死了一个。”
说着手一招,后排抱出来一个孩子,四肢俱软的摊在人怀里,脸色苍白,全无气息。
裘千总喃喃道,“真死了一个啊!”
那一直躲在队伍后头观望的闻阁老手下坐不住了,快步上前对着凌湙道,“我需要亲自验一验。”
凌湙摆手,那人小心的上前,伸手往瘫软在地的孩子鼻息处探,又往脉息上摸,前前后后摸了好几处地方,均都没有生命迹象,最后终于信了死一个的真实。
裘千总望着这人难看的脸色,无奈的发问,“闻管事,怎么弄?”
那人脸色非常难看,回站到裘千总身边,踢了把宁晏,“晦气,换。”
凌湙眨眼,招手。
凌誉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走到了队伍中间,仰头与凌湙对视,后尔又将眼神落在闭目不醒的凌彦培身上,小拳头捏紧,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至闻管事身边。
闻管事见人到手,瞬间翻脸,对着裘千总下令,“杀光他们,不得让他们渡过天子渡。”
宁氏父子与凌彦培被拖走,凌湙横刀马前,远远的望见随着闻管事话音落地,四处冒出头的伏兵,足有千众。
裘千总摊手,一脸看好戏样子,无辜解释,“你看,不是我要食言的,是他们就没打算放过你。”
凌湙早心中有数,望了眼皇陵方向,“你怎知我有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呢?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端看谁能技高一筹罢了。”
裘千总不解,闻管事拉着凌誉的手退至人后,“休听他胡言,上。”
上?
凌湙坐直了身体,望着逐渐成型的敌阵,望着胜券在握的闻管事,点头,“步步施以退让,每次皆留活口,终于到了收网之时,不枉我的一番苦心。”
不然怎么能让闻阁老倾巢而出,引关谡步步紧逼,总不能白演一番。
江上有雾升起,月夜里随风飘来了熟悉的硫磺味。
磨叽了半日功夫,杜猗终于成功带人摸上了岸,五百刀营骑兵,列阵齐鸣,破空般疾驰而来,人人甲胄,个个长刀。
杜猗一马当先,直冲向凌湙身前,出刀击鞘,声震当空,“刀营旗总杜猗前来报道,请主上点兵。”
随着他声音之后的,是齐刷刷的刀鞘相击声,“……恭请主上点兵!”
裘千总一瞬间汗毛倒竖,勒马驻足不前,而他身侧的闻管事,脸上得色顿失,惊骇的望着这突然出现的队列,心跳骤然失衡。
至于宁栋锴和宁晏,皆都陷入长久的沉寂,一股子悔意涌上心头。
错了错了,这一定是老天爷跟他们开的玩笑。
错了,全错了。
陈氏眼中热意流窜,望着沉默的父子二人,讥讽声再也控制不住,“嗤!”
这就是被你们当做弃子送人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