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的京营千总大概没料,这区区百人小队竟有如此实力,一轮冲杀就斩了他几十卫,而对方只伤了寥寥数人,尤其领头两人,刀锋过处无活口,砍瓜切菜般所向无敌。
他不敢再掉以轻心,更收起了来前,对闻阁老派出的,府卫们的失利追袭的嘲笑。
有这样战斗力的队伍,哪是区区几门府卫们能解决的硬茬?
他很快便将增援队伍拉了上来,连同一开始拉出来的队列,足有八百人之多,整一个千户所编制。
武景同看了直咂舌,不禁嘀咕,“这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居然拉了一个千卫队。”
凌湙皱眉握紧了手中的刀,望着身后被护着的两辆车,和不会武的乞儿们,“袁来运,他们交给你了,护好他们。”
袁来运低头领命,“是。”
千人分队,二开,便是只有八百,也作了三列,二四二开,前枪列阵,中排刀兵,后为弓防,从作战分布就能看出,这有别于各府临时组织起来的府兵队伍,是个正规军阵的模样。
凌湙这边人人皆马,刀横在侧,以长蛇马阵待之,备队。
虎牙推着车,带人将将看到双方列阵,就见双方已经陷入冲锋号角,凌湙一马当先,兜头撞上前列枪阵,横刀劈开挡在前的枪头,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如林的刀兵。
“主子,刀、刀,接刀。”
雁翎刀是快,可它不够长,除了凌湙尚能保持周身周全,便是武景同,都没能在刀枪林里得全身,手臂和小腿上都受了伤,而一路战无不胜的队伍,也头一次出现了伤亡。
凌湙撕开了一个小口,整个队伍却遭到了人头式的碾压,对方堆人墙一般的,将他们齐齐围困住,左右无法施展。
人太多,枪林刀雨又太密,缠蜘蛛网似的越绞越紧。
虎牙的声音,便在这时候传了进来,凌湙坐在马上,看见他急的眼眶通红,拖着长刀拼命的要递给自己,可惜距离太远,又隔着厚厚人墙,根本接不到。
凌湙左右格挡,扫出一片空余地,驾马往虎牙处冲,武景同领着后头人也看到了虎牙,声音立时高了八度,“上、上、上,接神兵。”
己方队伍鼓噪而起,亦激起了敌方战意,瞬间一片“上、上,冲、冲、冲的声音紧随其后”,凌湙勒马跃过人墙,直冲往虎牙处,一手接过他递来的斩=马刀,反手扫出凌厉一刀,瞬间将紧追他身后而来的兵丁劈成两半。
血雾蓬起,刀兵声俱停。
凌湙缓缓回刀勒马,横刀而立,“换刀,列阵!”
……
这一场以少胜多的战斗,注定要写在京畿卫人的武策本上。
领头的千总是樊域的亲信,来前信心满满,便是开局也信自己能稳操胜劵,可当凌湙换刀,回身横劈开一个兵丁的身体后,他以为的胜局便开始一点点倾斜。
那种势如破竹的冲锋,比之他所经历过的所有战役,都令人胆寒,尤其领头一马当先的少年,如低头猎食的鹰般,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断枝残躯,雨般掉落。
渐渐的,少年身边三尺处无人敢往,刀枪踌躇不前,箭雨激射不进,反落了一地哀嚎痛呼。
凌湙一脸冷戾,飘落的血雾沾湿了他的衣袖,而紧跟在他身后的队列,人人如杀神般举刀威慑,以一往无前的勇武,震开了胶着的形势。
双方胜负已经不再悬殊,对方千总震惊过后,立即招手押出了一辆马车。
陈氏扶车窗流泪,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了幺儿挣命的过程,那种刀枪林里随时丧命的危险,瞬间勾起了她对凌湙流放路途的猜想,应当也似这般一路浴血,一路杀伐。
而同车的宁侯与宁大公子,则瞪大了眉眼,第一次与归来的凌湙对上了视线,“……这是……小五?”
刀横在了几人脖颈间,对方千总沉声发令,“弃刀、下马,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