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谡愣了一瞬,沉脸,“我知如何驱使他,不劳小公子操心。”
凌湙呵呵一笑,举杯敬道,“那小子就坐等事成了?多谢关阁。”
一边静待双方火拼,最好拼个你死我活的杜曜坚傻了,脑袋来回转,愣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会儿蓄势待发,一会儿刀枪齐鸣,可最后竟没打起来,还居然坐一起喝茶去了。
不是,不带你们这样玩的,打啊,杀啊,最好惊动五城司,惊动御麟卫,惊动陛下。
杜曜坚蹲在厅门后头,小心的窥着动静,指望自己别被想起来,可事与愿违,他终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杜将军?宫门落了钥,您今夜可要留宿我府?”
皇帝为显亲近,对于这个便宜小舅子可是宠爱有加,特意允他在禁宫有一屋可宿,而杜曜坚明明在京中有府邸,却为彰显荣耀,每次入京,都会选择在禁宫休憩。
关谡顺着视线望向杜曜坚,语气尽显不耐烦,“背主兵奴,何防杀之!”
杜曜坚脸都变了,瞪着关谡声如雷鼓,“关阁老,你最好看清楚了,我是谁?杀了我,倒是看看你要怎么跟陛下交待。”
凌湙背着手来到杜曜坚面前,嘘了一声,“别吵,他吓你的,杀了你,我怎么好向皇帝证明,你与他私交甚笃?我不傻,放心,不杀你。”
杜曜坚一愣,继而指着关谡大笑,“哈哈哈,老匹夫,你想杀我,没门,来啊,杀我啊?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哈哈哈,对极对极,我活着,就是证明你买通陛下私卫私军的证明,陛下最恨你们手伸的太长,要叫他知道了你的手段,你关家一门老少,只等着杀头充军吧!哈哈哈哈!”
关谡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你以为他留你命是好心?你若不为他所用,他留你何用?”
凌湙点头,望向杜曜坚,“那你可否为我所用?想现在死,还是想以后死,现在死呢,一死百了,以后死呢,有可能将功折罪,况且,你还有小杜子,我怎么样都是会看在他的情面上,对你……宽容一些些的。”
杜曜坚再笨,也终于回过味来了,看看关谡,看看凌湙,神情一瞬间颓败了下来。
他懂了,终于懂了,这就是凌湙想要的结果,他要的就是自己这个皇帝的耳目,留下他在皇帝身边,为他人耳目,探皇帝心思,以及行事手笔。
与关谡交易,至少他还能有所保留,只说能说的,且双方属于互惠互利,与凌湙谋皮,杜曜坚望向凌湙的眼睛,嗖的打了个冷颤,那是根本没条件可谈的死地,但有隐瞒,迎接他的,只会是陛下落下的闸刀。
他有能力让陛下将刀挥向我。
杜曜坚彻底委顿在地,丧着脸再吭不出一声,关谡冷哼,厌恶非常,“贪生怕死之辈,难成大事。”
凌湙摆手,“弃暗投明,也是杜将军的明智之举,关阁老倒也无须矫枉过正,人嘛,咱得允许他犯错。”
杜曜坚被噎的无话可说,愣愣的被酉一酉五架出去洗漱更衣。
“寅时一刻了,关阁老,离皇陵祭祀日又近了,我希望那日,闻阁老不会因丧孙之痛缺席祭祀仪式,呵,那么隆重的日子,很该你们齐齐整整的,来迎接东宫之位的尘埃落定,陛下需要你们共同见证他的英伟时刻。”
关谡走至厅外,回身与凌湙对视,“你无法将整个宁侯府搬至边城,就不怕事后遭闻阁清算?他可不似老夫这般好说话,他会让你们宁氏鸡犬不宁的。”
凌湙慢步至与其并肩,不怵他的冷冽之光,迎上前道,“他不会有那份心力的,我会让他忙到无暇顾其他,关阁老,首阁之位他坐太久了。”
所以,你想超他上位么?
关谡举步下阶,急行几步骤停,背身对着凌湙,“说出你的条件。”
凌湙抄手而立,望着远处冷白的天,和自己哈出口的雾气,“北境军衣不蔽体,食不裹腹,武大帅举倾家之力供养亦难,关阁老,朝庭军饷,也该说道说道了。”
关谡甩袖离开,声音远远飘来,“事成可待!”
一缕阳光穿透雾霭,皇陵祭祀时续减一,闻夫人丧子悲痛,率府卫冲入齐府,欲强拉儿媳去给儿子送葬,齐渲领人阻拦,扬言其妹得了风疹,不易出门,又当堂质问闻辉真实死因,作痛心状要闻府给个交待,否则,便是人死,也要和离。
闻夫人大怒,指挥府卫强闯齐府,拉出儿媳强要往其身上披麻戴孝,却被起了一身风疹的人脸,惊的失声尖叫。
齐渲上前扶住盈弱不堪的“齐惠妍”,指责闻夫人横行霸道,下令府卫不计伤亡,定要将闯门的府卫打杀干净,一瞬间,闻齐两家彻底撕破脸,闹了个街知巷闻。
虎牙拽着鸡腿,油糊了一张脸,“主子叫我送的东西,那位大人收了,说等事了,再来与主子道谢,郊外庙里的尸体叫那位大人派人来带走了,我们一路跟进了他家祖地,看着那位姑娘落葬进了祖地旁的空地里,虽不属于坟圈范围,到底没让那位姑娘荒魂在外。”
出嫁的姑娘,枉死的女子,这时代都不允许进祖坟,齐渲此举,倒也是全了兄妹之情。
凌湙点头,揉着额头道,“东西都埋进去了吧?最近霜重,注意别湿了包裹,届时发挥不出功效才要糟。”
虎牙拍胸脯保证,“放心吧主子,我们每夜都有人去巡的,用了油纸包,上下都垫的厚实,绝不会泅湿一块地方的,我晓得轻重,这是主子的大事,不会出错的。”
凌湙欣慰,摸了把他脑袋,“最近有些辛苦,等回去放你好好玩玩。”
虎牙摇头,笑出一嘴白牙。
京畿的爆竹,没有边城的响亮,连烟花都不够盛大,这次,他要让这里的土包子领略一下边城的盛景。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