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迷茫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妻主竟是要替他搭
把手,扶自己下马车。顿时耳尖微红,忙伸出手,轻轻搭在了祁玖的手心。
和那些身居大院,每日写诗作画的寻常女子的芊芊玉手不同,祁玖的掌心指节皆有着一层薄茧。那是多年以来,常握着长戟冷剑才会磨出的茧子。但就是这般算不得娇嫩的手,修长有力,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的暖意,在紧紧相贴时,便涌上了他的心间。
“慢些下车,仔细点脚下。”
祁玖紧紧握着陆花间的手,却又舍不得使劲儿。待他下了车,也没松手,只是牵着。
此时那早就在宅院前候着的家侍下人们便迎了上来。
进了沈宅,祁玖要同那沈家家主谈话,以陆花间的身份本该是不得旁听的。只不过也不知祁玖说了些什么,那看起来就一股子精明劲儿的沈家家主便欣然同意了。
沈家现在的家主自然不是那辞官回乡的大人,而是她原本在县城做生意的嫡女。生意做得不错,为人倒是尚不清楚。
几人就着在镇子上开铺子的话头商讨了几番,倒也最终有了结果。
待她们从屋内走出来时,却见院子里有几分吵嚷,便是生了事。
“小贱人,还敢顶嘴!”说着,那女人便是一脚将小丫头踹倒,似乎只是踩上几脚还不够解气。愣是拽着她的头发便是狠狠往地下磕去。
“咚”得一声闷响,再抬头时,小丫头额间已然血流如注。
滚烫红艳的鲜血顺着瘦削的面庞缓缓淌下,滴落在脚下的雪地,染红一片。
祁玖和陆花间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再后来,便是最初陆花间出声呵止的场面了。
“不许说我弟弟不好!”那小丫头像是束起了刺的小狮子般面目凶狠,“快放开我弟弟!”她一字一顿地吼,面上的鲜血在此刻显得异常妖冶,那双清澈的眸子满是仇恨的火焰。
宛如刚从炼狱爬回来的恶鬼。
这般可怖的模样,连那不知是沈家几小姐的女人都吓了一跳。
于是不解恨的她又一把拽起小丫头的有些凌乱的长发,想要再次狠狠往地上磕去。
不等陆花间再次开口,便听得身旁一同走来的沈家主开了口:“哎哎,都住手没瞧见家中来了贵客吗!就这乌烟瘴气的,像
什么话!还不快拖下去,清清场院!”
见到她们一行人这边走来,那小丫头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向今日才见过的祁玖和陆花间呼救,而是下意识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自家弟弟的身前,张开双臂死死护住身后的人儿。
就像是早已有过无数次这般经历。
“真是对不住了,是家丑,家丑啊!竟让大人见了笑。”
那沈家主浅浅一笑,看着倒在地上的姐弟俩,眼底却全然没有半分不忍。有的只是厌恶,仿佛看见她俩便是心生烦意。可转脸看向祁玖时,又换上了几分歉然。那叫个变脸像是翻书似的。
只听了三言两语,祁玖便可大致猜到,这姐弟俩是沈家旁室所生的庶女庶子。据说她俩的娘亲前些年便患了重病早早离世,现如今她俩那体弱的爹爹,也是终于熬不住在沈宅被刻意刁难针对的日子,什么也没留下便也跟着寻他的妻主去了。
可沈家人却嫌这两人无用碍眼,竟是要将两个孩子都卖到县城里的勾栏!
陆花间抿了抿唇,出声询问道:“这丫头由我们带走可好?”
“一两银子。”那沈家主笑眯眯地开口,却像是只老狐狸,眯起的眼缝闪着精明的光。
一两银子,能买上大米二石。而一石大米,足够寻常人家吃上半月了。这沈家主定是知晓了他的于心不忍,故意为之果然该说,真不愧是经商之人吗
陆花间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祁玖,见到后者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出言反对,便对那小丫头开了口:“你们两个,愿意跟我们走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