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那么几年的时间,自从身体素质上来之后秦璟泽一直没生过病,因而遗忘了感冒发烧是什么感觉。
第一时间他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直到烧得助理送水来时看出不对劲,才叫了医生。
症状很急,他当机立断给邬希发微信说今晚不回去,而后沉默地坐在办公室里,额头滚热,喉咙发炎,呼吸都比平时更沉重,虽然没有到浑身无力的地步,但和正常状态相差甚远。
助理不太敢吭声,进门之前还特地提醒医生谨言慎行。
明明只是小病而已,老板却浑身上下充满了暴躁焦虑的气息,他不太懂为什么,只确信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碰雷区。
生病应该休息,但秦璟泽完全没办法合眼,无比厌恶这种丧失力气的虚弱状态,记忆会被抓回到从前,回想起连季牧权这种垃圾都能踩在他头上而的那些年,愈发遏制不住焦躁,内心的无力感比身体更甚。
感冒是小事,心病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拧紧眉头,沉思半晌,从办公桌旁锁着的抽屉里翻找出表面所有字都被磨掉的深色药瓶。
今天的剂量已经吃过了,但他现在的状态不妙,必要的时候应该再补一顿。到底能不能增加用量,其实应该先过问袁秦,但袁秦没接电话,他等不及了。
医生正在跟助理说注意事项,侧目看到秦璟泽往嘴里送药,立刻出声阻止,“先别吃!”,然后几步急匆匆奔过来,想看看是什么药。
办公室里瞬间砰的一声巨响,水杯轱辘轱辘滚到地上,洒出的水还冒着腾腾热气。医生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秦璟泽阴鸷的神情,话音变得结结巴巴,仍然没有放弃,伸手想索要那个药瓶,“药不、不能乱吃,至少得先、先让我看看、和退烧药起不起冲突……”
助理知道秦璟泽喜怒无常性格不好,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毫无理由地发怒,看着实在太吓人了,赶紧冲到医生身前,不露痕迹把人往后推,一边在心底飞速揣摩老板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璟泽太阳穴隐隐作痛,闭眼不看他们,房间里算上他只有三个人,但他仍然觉得吵,烦闷躁郁堆积在胸口,喘息越来越急促,两根指节抠住那片刚刚没入口的药重新往嘴边送。手机却突然发出震动,激得他浑身绷成一张快要断掉的弓弦。
他双眼骤然睁开,扬手抓住手机就要甩出去,视线冷不防捕捉到上面的名字,灼烧的烈火瞬间压熄,抖着手接通。
医生还在旁边小声说话,助理正试图先把医生带走,电话那端似乎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传来邬希的声音,“你在办公室?今天这么忙?”
“……”,秦璟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喘了一会儿才简短开口,“嗯,今天很忙。”
他不敢多说话,会被听出声音沙哑不对劲。
不能让希希看到他这副孱弱姿态,像个废物一样。
“在办公室啊”,邬希唔了一声,“晚上吃饭了吗?”
“还没”,秦璟泽想了想,又补充道,“等会儿就去食堂。”
或许是没有露出破绽,邬希没多说什么,电话挂断的瞬间秦璟泽陡然松懈,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药瓶看了半天,又把它塞回抽屉,不再试图吃药。
助理悄悄瞥了他一眼又一眼,觉得他好像冷静了不少,最起码不像刚才那一副随时要爆炸的样子,就赶紧趁机把医生送出办公室。
走廊里,医生满脸不爽地絮絮叨叨发牢骚,最初的惊吓过后就是愤愤不平,他是本着对患者负责的心态好心提醒,结果被用这种态度对待。他见过的病人多了,各种各样都有,就没见过性格这么恶劣的。
“你们老板给发你多少工资啊?这种脾气你都能忍”,他上下打量助理,忍不住想要发泄怨气。
工资当然不错,对得起他的劳动。助理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工资的问题,“今天老板和平时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生病所以比较暴躁。其实他身体一直非常好,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感冒。”
见助理说得认真,医生脸上的怒意有所消褪。的确有些病人几乎不生病,所以一旦生病反应更严重,脾气也会变差,这个可以理解,
不过走到电梯里,他又想起不对,“没病那他吃什么药?”,而且虽然没拿到手里仔细看,但他直觉那应该是处方药,普通小病医生不会给开的那种。
助理也是一愣,答不上来。
他也不清楚秦璟泽吃的是什么药,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从不知道秦璟泽带锁的那个抽屉里有这种东西。不过既然老板不说,那肯定是不想让他知道,个人私事他不便过问。看这医生人挺执拗,像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他只得头脑飞速转动,找其他话题转移关注点。
被医生拖着在一楼聊了二十多分钟才把人送走,助理擦着额头渗出的冷汗,决定下次一定换个医生。不,最好没有下次,生病的老板好恐怖。
尽管很紧张,但他现在还是不得不坐电梯上楼回到办公室,独自面对不知道什么状态的秦璟泽。
助理无声地叹息,正要转身却在门口看到一个人的身影,顿时呆住。
前天才下过雨夹雪,今天也是阴天,冬日里天本就黑得早,现在已经完全暗下去,亮着灯的大楼显得格外晃眼。
邬希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直奔导航显示的地址。进门前透过大门的玻璃仿佛看到有个男人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进门之后发现果然不是错觉,那人朝他走过来了,显然是认识他,“您来找秦先生?”
邬希点头,又听见这人自我介绍表明身份,“我是秦先生的助理。”
助理原本对邬希的个人信息知之甚少,奈何几个月前他突然多了件日常任务——帮老板做a大论坛的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