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帝和季洐也都想到了这点,只觉得心中升起无边的寒意,就像在盘根错节的迷乱幻象中惊醒,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被暗中的毒蛇操纵,这只毒蛇蛰伏数十年布局,只待他们互相残杀够了,便一口将他们拆吃入腹。
栾帝说出了葬下季元康的地方,虽然他当时痛恨他的背叛,却还是好好安葬了他,立了无字碑。
他们有无数的猜测,但都只能等季元康真正的死因水落石出后,才能有说出口的机会。
季洐抱她回去的路上,夜耿的声音突然在苏苜脑中响起:“我早就想问了,你不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么?怎么还懂刑侦法医的那套?”
“这位大爷,您还活着呢?”她先是讽刺了他一句,才阴恻恻地笑道:“我对死人有点兴趣,有时候手痒想解剖,会志愿到法鉴科帮帮忙。”
夜耿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惹不起,溜了溜了。
通州离城。
晴冶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披头散发浑身脏污,混在乞丐当中过城关。
前面的守卫拿着他的画像仔细比对每一个人,他听到周围嫌弃远离他们的百姓停不下来的讨论。
“唉,怎么回事啊,国师不是长公主的未婚夫么?怎么被通缉了?”
“你也太落后了吧?公主寿辰那天陛下就下旨解除婚约了!听说是公主极度钟爱府中男宠七公子,听说那七公子和公主一样,长得都和那天上的人儿似地,倒也不奇怪。”
“你们女人就只知道看脸!这是多大的羞辱啊!可国师怎么也不能刺杀公主啊,还和公主身边的侍女苟且,公主可是我们栾国的福星,是神仙使者,国师真是糊涂!”
“有什么羞辱的?婚约本就是天家定下的,女人啊,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
“哎哎,现在可不能叫国师了!”
“”
“要进城的,快点!”
守卫的呼喊让晴冶醒过神来,他怯怯懦懦地佝偻着身体低着头上前接受检查,守卫不乐意碰他一身脏污和乱发,随便比对了几眼就放了行。
过了城关,晴冶眸中厉芒一闪而过。
离城已是栾国接壤玄国和庆国的最后一座城,等他到了玄国改头换面夺了幾王的权,一定会卷土重来!
这一次不知怎么就被发现了,好在他及时察觉不妥逃走!
一定是那青青没有按他吩咐的那般一口咬定七公子,他才会落入这等被找了恶心的理由通缉的境地!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
逃出栾国他就能东山再起!
也不知道那难得的媚毒便宜了谁,但他不介意,他会杀了那人,安栾还会是他的!
是他的!
转角突然驶来一辆马车,他意外地被飞扬的马鞭狠狠地抽倒在地,周围一片惊呼,马车停了下来,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本来他内功深厚,不过是一道鞭子,于他而言并无大碍,然此时此地,城楼守卫就在不远处看着,还有那么多人盯着他,若他此刻安然无恙地站起来,不就是在告诉别人,这人有古怪么?
于是他只好装昏,趴到无人注意的时候再起身离开了。
乱发下的唇角冷冷地勾起——他晴冶身居高位,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低到尘埃里的感觉了。
无权无势之人命如草芥,痛饮人心冷暖,这是他早便知道的事实,也是他执着于追逐权利的原因。
耳边乱糟糟的说话声被一道女声打断。
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安栾?
他听见他们都唤她“庆桓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