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川止住的眼泪此刻像开闸的堤坝,虽然刚刚在走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不可能继续再在这住了,但当这一刻来临时他还是没能忍住难受,他磨了好久才住进来的。“贺肖哥,我求你,呜呜呜,我还要考f大,我现在回去后面的学习计划就不能继续了,我还差一个月就跟着叶尘复习完了,我求你,呜呜呜”考不上他就不能和叶尘上同一所大学了。“你不小了,不要拿对哥的那一套和我耍,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贺肖真有点动气,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瞒着所有人住到这里来,还一住就是几个月。半大的小子,年轻气盛,擦枪走火了……“接下来我都在家,我帮你补。”“我不!我只习惯叶尘的教学方法,呜呜呜,贺肖哥,我求你,就还有两个月,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呜呜呜”贺肖被他哭得头大,有下班回家的邻居路过,还频频偏头看过来。贺肖:“不要让我重复交易失败贺肖无心去责怪叶尘,所以当叶尘站在他面前时,他没说什么,也没让他解释,带着低着头的纪明川直接走了。路上他并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和他哥说这件事,但转过头想想,纪言郗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告诉他了他可能也只是当成一例谈资听听。这段时间纪言郗对除他之外的家里人一直没有恢复到车祸前的熟络,以前很宠纪明川,现在即使身体留存着记忆,但对纪明川称不上上心。如果他转头和纪叔或孙姨说了……再等两个月吧。纪明川坐在副驾上频频转头观察一言不发的贺肖,见贺肖一直不理他,离家越近他越着急,手一直扣着椅子上的真皮。在纪明川欲哭无泪时,贺肖终于开了口:“在高考前不要再出格,如果你不想出国留学的话。”其实冷静下来回过头一想,如果不是从小就和纪言郗黏在一起,那他在认清自己的心思的那几年,估计要比纪明川疯狂上不知道多少倍。所以,站在同是高中起就怀揣那心思的角度,他也没资格说话,而且……纪明川远要比他幸运很多倍。纪明川心知这是不告诉家里人的意思了,他如释重负,吐了口气,说:“谢谢贺肖哥,我不会了。”贺肖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那眼睛给肿成两毛毛虫了,于是没再说什么,也没过问他是怎么瞒着家里和学校两边跑去住宿的,沉默着收回目光,路过商店时,停了车给他买了瓶冰水。“洗脸,敷眼睛。”“哦,谢谢贺肖哥。”纪明川结果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后从鼓囊囊的书包里拿出了湿巾。贺肖看着他的动作,无语地转头看向窗外。纪明川边洗脸边留出一边眼睛偷摸观察贺肖,脑里的小人拍着胸脯吐气。刚刚慌张是真,但那满脸的泪水多少带着点演的成分,果然还是眼泪有用。等纪明川把自己的脸收拾干净后贺肖启动车子继续带着人回家。到家的时候,纪明川从车里拿出一箱子东西的时候,纪妈妈疑惑地询问了一番,最后纪明川只说是快高考了,回家睡眠好一点,纪妈妈忙着准备晚饭,也没再过问。贺肖沉默着看着纪明川搬东西,最后无语地叹了口气又过去给他把那箱子搬上了楼。纪言郗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闲得无聊,倒是仗着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喊了纪爸爸一起下棋……贺肖没有走过去打搅久违了几个月的平静,抬脚准备去厨房帮忙,但临出门却又停了脚。纪爸爸:“等腿好了,来帮爸打理公司吧。”纪言郗手上刚要踩掉他爸小象的马顿了顿到底没落下去,转了个头迈了另一个日。他抬头看了眼纪忠国,也许是日夜操劳,他鬓边已经有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虽然不记得他以前的模样,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他真的老了。纪忠国等不到他回答,于是继续说:“这几年身体很明显不如从前了,人不得不服老,知道为什么你明明不在公司但是每个项目我都让你补上吗?”纪言郗眨了下眼睛,等他的下文。纪忠国:“我怕我哪天没了,这公司就跟着没了。”纪忠国说着笑了笑,“以前生意场上的人都笑我这辈子的大业以后都得带着进坟墓,因为我这家里每一个稀罕我打下来的东西,大儿子宁愿跑去折腾一个又苦又累的养殖公司也不愿去继承他老子的东西。”“你两个弟也不是有那份心思的人,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怀疑我是不是太失败了?”纪言郗在这翻显得苍老无力的话里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纪忠国脸色疲倦地看着纪言郗,“算爸求你,来帮帮爸吧,你那养殖公司交给浩然打理,怎么样?爸不是不让你干那一行,只是爸老了,但……却找不到一个人交手。”纪言郗捏着手里的炮,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将了军了,“赢了。”纪忠国:……敢情他卖惨卖了个寂寞?纪忠国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听纪言郗说:“好。”!!!纪忠国:我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了这么多年,现在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纪言郗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老爸,心里微微起毛毛,“爸?”“阿,那什么,我明儿就给你入职,你不用急着去公司,等你好了就直接去,就你前几天看的那项目就是你负责的项目了,那什么,对了,还有,那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和你妈环游世界指日可待。”纪忠国有点语无伦次,少有的兴奋和欣慰。纪言郗:“爸。”“嗯?”“那你是不是要同意我和贺肖的事?”纪忠国刚刚欣慰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你想都别想!”纪言郗:“……”“这是两码事!”纪忠国说完又急着补充:“你答应的事情和这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答应了就得去,我不可能同意你们这般胡闹。”纪忠国说完直接起身,商人嘛,得利了就尽早退局。贺肖在他转过身来之前离开了客厅,站在院子里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纪言郗操控着轮椅出到门口,想找人去没看到身影,身上也没带手机,只好呆坐在那等了。其实他现在可以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但贺肖那时候没让他带拐杖,说有人形拐杖在,那玩意用不着,最后就没再带拐杖回来。他现在这会儿极其想要跟拐杖,哎……不久,身后传来脚步声。纪明川:“哥。”纪言郗偏头:“嗯?”“哥。”纪明川又喊了一句。如果是以前,纪言郗会感觉出纪明川情绪的不对,但此刻他只看着纪明川,疑惑地说:“你是复读机吗?”纪明川:“……”“哥,你脑子快点好起来吧,我想念以前的你。”纪明川说完就跑去了厨房。纪言郗:“……”“丫的,我脑子又没坏。”……这顿饭没什么重大意义,就是单纯的一家人吃一顿,但吃饭的时候发现贺肖没了。“贺肖呢?”纪妈妈问。纪明川推着纪言郗从门外进来,没看到贺肖也疑惑了会儿。纪言郗:“我以为他在楼上。”纪明川:“贺肖哥不是在……不对,他帮我搬完东西就下来了阿。”纪忠国看了眼纪言郗,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摆着碗筷。“去给你哥打个电话。”纪妈妈对纪明川说。纪明川把纪言郗推到桌边,跑去拿手机,但纪妈妈的电话这时突然想起来。电话是贺肖打来的,说自己有事,不回来吃饭了。纪妈妈再三要求他也没答应回来,最后这顿饭只有纪家四口人吃。纪忠国没过问贺肖,脸色也缓了一些,不是不在意贺肖了,只是两孩子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张牙舞爪地晃,他心里多少舒服一些。见不得他们胡闹,但又碍于纪妈妈的威严自己又不能骂,最后把自己憋死。这顿饭吃得挺舒心的,但最后纪妈妈话头一转,突然说:“对了明川,刚刚老师打电话说看见你哭着抱东西从学校外回到校门口,怎么回事?”纪明川咀嚼的动作一僵,心里打鼓地抬起头,“东西太重了,我摔了一跤。”听到他说摔了一跤,纪妈妈的注意力跑到了后半句,忙关心他身体了,但纪忠国却没有。纪忠国:“校外?你不是住宿吗?怎么从校外搬东西?”闻言纪言郗也转头看纪明川。纪明川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借着咀嚼东西和吞咽的空隙脑袋极速旋转。“我……和舍友闹了矛盾了,所以先把东西搬去了住在那附近的同学家。”纪明川捏着手里的筷子,“我不想和你们说我和人闹别扭,所以就没把东西搬回来,今天刚想好借口搬回来,结果你们还是问了。”他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撅起了嘴,目光最后落在纪言郗身上,祈祷他哥现在的脑瓜看不出来他说慌,以前说谎没一次瞒得过他哥。桌上的三人都没怀疑他的话,纪妈妈和纪爸爸关心着开导了几句,纪言郗则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心里琢磨贺肖去哪了?这段时间两人基本一直都黏一块,贺肖不在其实还挺不适应的。车祸刚醒来那会儿也是,其实心里真挺无措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所以那时候即使贺肖说的东西很是让他不自在,但潜意识里还是把这个人当成唯一的依靠。再联想起贺肖回学校那两次,第一次心里很不踏实,第二次虽然没有那么不踏实,但到底还是踩不着实地。有时候不希望自己耽误他学业,但私心还是想把他留下来。吃过晚饭,纪言郗想回房间,但突然发现……有点困难。因为贺肖在,跑上跑下的都是他来抱,所以家里就没再安装电梯,纪明川那细胳膊细腿的,来扶他他都没安全感……他爸……饭前刚说身体不行了……“明川。”“阿?”“去我房间拿一下我手机给我,应该在床头或者是书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