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跑腿给我送十六道口的饭。”纪明川边扯慌边看着纪妈妈。“十六道口啊,那还行。”见他妈妈真信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反应过来问:“妈你怎么来医院来得这么快?”“妈本来就在医院,你贺肖哥高烧不退,现在就趟隔壁睡着呢。”“贺肖哥?!他不是已经去学校了吗?”纪妈妈看着纪明川手上的针,微微出神,片刻后才说:“他昨天回来了。”“他回来干啥?他为什么发烧啊?感冒发烧了吗?”纪妈妈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按着医生的话回答他:“……压力太大了神经紧绷。”“哥也在吗?”纪明川捂着肚子继续问。纪妈妈这次直接转开了脸,“你哥不在,你先挂着水,妈妈过去看看你贺肖哥醒来没,等会再过来看你。”“好吧。”纪妈妈走后纪明川在心里疑惑纳闷,贺肖哥都生病了,他哥也不陪着他,不是说对象生病了都要陪的吗?他们俩又不是他和叶尘,没有明面的身份作陪。病房里,贺肖依旧没有转醒的痕迹,纪妈妈只好转身出去问医生是否要把他叫醒起来吃点东西,但医生说不用,让他先休息。最后纪妈妈只好作罢,把房门关上后回去陪着纪明川。然后发现纪明川一直拿手机和谁聊着天,还很明显避着她不给她看手机页面。“和哪个小姑娘说悄悄话呢?还避着妈妈,不用避,妈妈不看,小心不要把手上的针头碰着。”正和叶小姑娘尘说着“悄悄话”的纪明川闻言把被子拉高了一点,“不是小姑娘啊,我只是在和我同学讨论今天又发了多少作业而已。”“现在每天作业都很多吗?”“嗯,特别多!去个厕所回来桌面上就堆一堆,每天都写到夜半三更。”“夜半三更?不能这么写,身体最重要,要保证睡眠!妈不求你成绩多好,以前那样就挺好了,妈要你健健康康的,知道了吗?”“还好啦,大家都那么学,我都睡得比他“们”早很多了。”“不要管他们睡不睡,你必须得给我睡知道吗?”“知道啦。”……下午四点,纪忠国看着眼前毫无进展的搜索眉头皱得都快比山高了。监控里明晃晃摆着纪言郗就是进了这栋楼了,而且没有再出来过,但孙浩然和林风却都说没有见过他,连孙浩然家里都搜了个遍了也没见着人,总不能把这栋楼的住户都搜一遍。“把这小区附近的所有监控都查看一遍。”他就不信了,难不成还能见鬼了不成,这楼就两个出口,但监控里两个出口都没有纪言郗出来的画面,所以他要么成精了飞走了要么就只能躲在这楼里。“小刘,多找几个人过来,守着这栋楼,拿钱打点一下上去挨户搜。你带人搜,我先回公司。”“是,纪总,路上开车注意安全。”纪忠国气得拳头硬邦,一路开车回到公司,把几个做得乱七八糟的策划毫不留情打回去骂了一顿,然后冻结了纪言郗的卡。但回头一想,纪言郗自己还有收入,很多年除了给他投那个破公司再没要过他钱了,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时更是把他气得要死,孩子长大了就是不好管。好在纪言郗身份证都在他这,没有身份证他逃也逃不到哪里,这么一想他又舒心了不少。……“他们定了地点,在十六道口,晚上六点,这你能去吗?离你家……不远。”孙浩然在电话里不大确定地问。纪言郗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提着东西腾出一只手开门边进屋说:“我戴个口罩捂严实点,到时候签完合同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先走了。”“他们能给你走吗?”“不给就不要这单子了,又不是我们求着他们合作。”而且立洋本身就是看着他爸的名头来的,虽然不明显,但少不了。“行,也是,还是他们自己找上来的合作,那你怎么来?”“打车过去,我爸一时半会应该也找不到我在哪,在这打车他也查不到我。”“嘿嘿,小三轮的滋味怎么样?”“爽的一批,先挂了,洗把脸先,全身药油的味道。”“行。”北冥两三年没回来过,这公寓也就有两三年没人住过了,好在每个月都有保洁过来打扫,能直接住人。他把手上买的一次性用品放在茶几上,窝进了沙发里,再次给贺肖打了个电话。这通电话把他的心打进了冰洋深处,因为依旧没人接,很明显,贺肖肯定被关着了。自己逃出来了,他被关了,搞什么。他现在要干点什么?等着贺肖被放出来?然后呢?贺肖去上学,他又走不了,身份证又不在身上,谎称搞丢了去补办一张?那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拿到身份证之日就是他被捕之时。烦,操……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纪言郗边烦躁边揉自己的腰,那一跳真的把他腰跳损了一半,酸疼得要死。他扒拉了一下袋子,拿出来一带膏药贴,小时候电视广告上经常听到的万通胫骨贴,他刚想撕开,但想了想又放下,最后拿了条内裤和毛巾去了浴室。还是晚上回来再贴吧,免得带一身味道饭馆里影响别人食欲。……“妈,贺肖哥还没醒吗?”这会儿已经将近五点,纪明川挂完水这会儿肚子不再疼,只是发炎导致他有点低烧。“还没有。”纪妈妈回他。“我想吃点东西,医生说我可以喝粥了,我想喝你煮的粥。”“妈回去给你煮,你贺肖哥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在这等。”“好,妈,我最最爱你了。”纪妈妈笑笑糊了一把他的额头,出门拐去隔壁看了眼贺肖,发现他依旧没醒后拿着那个保温盒回了家。她回到家煮好粥,再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六点了,于是赶紧装好两份粥出门去医院。这会儿正直下班高峰期,路上容易堵车,她为了赶时间,于是拐道走了另一条路。但经过十六道口饭馆的那个路口时她不经意地一瞥,就瞥到了一抹和纪言郗极其相似的身影。只一眼,那道身影就消失了,她先是怀疑那就是纪言郗,但又想起纪言郗已经在国外了,她家老头没必要骗她。于是她只当自己看错了想多了,一路继续开车赶往医院。她到的时候,贺肖刚刚醒来,并且纪明川那小猴子已经跑到了贺肖的病房和他呆一块鬼扯了。“感觉怎么样了?贺肖。”纪妈妈把粥放下问。纪明川也看着一直不开口的贺肖,眼里也很担心,虽然他贺肖哥不怎么喜欢和他哥以外的人说话,但不至于像刚刚那样他怎么喊都不带理一句的。“孙姨,我没事,别担心。”声音依旧沙哑,但比说不出话好一点。“那先吃点东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胃受不了。”纪妈妈把粥打开,一人手里给塞一个。贺肖进去洗漱,出来后看不出情绪,只是机械地端起粥盒说了句“谢谢孙姨。”,然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纪明川边吃边看贺肖,这会儿已经察觉出点不对劲了,在心里偷偷琢磨着不知道什么。他刚吃没多久,病房被推开,纪明川抬起脸看见叶尘走了进来。纪明川压下那点小激动,“叶尘,你来啦!。”“嗯,孙姨好,贺肖哥好点了吗?”叶尘说着把手里装着试卷的袋子放到了边上。贺肖抬起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尘,几秒后视线扫过那个装着试卷的透明袋子看了眼眼里明显带着亮光却又急于掩饰的纪明川,说了句:“嗯,好多了。”“叶子同学,谢谢你来看明川,你吃过晚饭了吗?”纪妈妈问。“路上吃过了。”“那就好。”接下去病房里就只剩纪明川和叶尘的声音,纪明川边吃,叶尘边和他说着试卷,重点该做哪些题目,有哪些是类似的等等,并且都已经帮他把题目做好标记了。纪妈妈一边欣慰一边替他们感到累,一天就那么点时间,居然要做什么多作业,现在的孩子学习压力怎么这么大?而贺肖则看着碗里的粥发起了呆。回来一趟除了让孙姨知道了这些事并且跟着担心之外一无所获,像只无头苍蝇乱撞,把自己撞住院,可悲又可笑。叶尘声音停下了一会儿后,纪明川擦了一下嘴角问:“妈,哥在哪啊?他不来医院看一下我和贺肖哥吗?”贺肖闻言把手上的勺子捏得发紧,纪妈妈看了看贺肖,干干地说:“妈也不知道。”叶尘看着这颇显古怪的氛围,犹豫了一下插了句话:“我刚刚吃饭的时候看到言郗哥了。”这话一出把贺肖和纪妈妈炸得发了焦,贺肖手里的保温盒直接”砰“一声掉落在地上。而纪妈妈不知觉提高声音问:“叶尘,你,你你说什么?你在哪看见言郗了?”纪明川和叶尘都被他们俩这动静惊到了,叶尘不知是什么情况,犹豫地说了一句:“我在十六道口吃饭的时候看见的,不过……他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他说完贺肖就直接夺门而出,纪妈妈追着出去就几秒钟的时间贺肖就不见了身影。她只好返回来,接着问:“他状态怎么了?快告诉阿姨他怎么了?”纪明川也同样不解地看着他。叶尘:“他脸上都是伤。”纪妈妈捂着心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做什么反应,留下一句“明川,你在这等着,妈去看看。”纪妈妈说完就拿着包着急忙慌也跟着跑出了医院,纪明川和叶尘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祸1纪妈妈着急忙慌追到楼下,只见贺肖上了辆出租车,她来不及喊人车子就已经扬长而去。她立即去停车场取车追赶,最后在即将到达十六道口的一个红灯处再次遇到了那辆出租车。等红灯期间,纪妈妈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在发着抖,心里乱成一盘,搞不懂她家老头为什么要骗他,言郗又为什么一脸伤?绿灯再次亮起,车流涌动,纪妈妈提速跟近贺肖坐的那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