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姐想着司游业务能力也强,就放心离开了,留下花花还有司机在楼下,随时接他。然而晨姐刚走没几分钟,又进来几个东倒西歪的人,这些大老板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明星在他们眼里是一种比较好用的装饰物,一张桌子上谈两项合作,司游心想你算盘拨得还挺利索。司游递给郑再升一个眼神,示意别说话。但后进来的那位老板应该是认出了司游,就要他敬酒,说自己认识广电的某某某,如果自己点头,《旧街》过审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换别人肯定就信了,对方的确有实力,但司游根本没放在心上,《旧街》有姜庭序跟方锦的投资,黄不了,只不过凡事都有个流程,他不想让大家难做,所以遵循这个流程来而已。“抱歉,喝不了酒。”司游客客气气,“不如我以茶代酒?”郑再升追了一句:“我陪您喝!”对方原本冷下脸想说什么,闻言打量着郑再升,顿了顿问道:“这谁?”旁人有人科普:“《旧街》的导演。”“原来是导演。”对方觉得这面子还凑活,隔空跟郑再升碰了一杯,可碰完,还得司游来,不然杯子放桌上,不喝了。郑再升急得额上冒汗,还想出面解围,司游忽然站起身,“稍等,我出去打个电话,回来一定喝。”司游前脚走,郑再升后脚也找了个借口追出去。等他们离开,今天摆桌的负责人跟后来的老总说,“你是消息滞后还是怎么的?姜氏那边都几次三番地叮嘱了,不要为难司游,你惹毛了姜庭序怎么办?”姜庭序这个名字现下不仅娱乐圈如雷贯耳,商圈也极具威慑力,姜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真不是盖的。对方明显忌惮,“真的假的?你也没跟我说啊。”“我还没说呢?我眼睛都眨麻了,结果你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这……司游不会出去跟姜庭序告状了吧?”走廊上,郑再升看到司游背靠着墙壁,竟然破天荒地点了根烟,顿时着急起来,以为这几天带给了司游很大的心理压力,于是上前很小声的:“你没事吧?”司游骤然回神,“啊,郑导,您怎么也出来了?”郑再升嗓音更轻,“你别怕,一会儿进去我给你挡着。”“这么仗义?”司游轻笑,头灯的灯光让他的五官看上去愈加分明深刻,青年一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事实也是如此,“放心吧郑导,啥事没有。”他是担心跟那老板干起来,所以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风,如今司游胆子大了,或者可以说,他那股“你既然不给我面子那么我就怼你脸”的气势又被姜庭序原原本本养了回来,喝一杯就喝一杯吧,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主要最近一直不间断,多少有些烦。“对了郑导。”司游晃了晃手中的香烟,“可别跟姜庭序说。”不知为何,感觉到他的轻松后,郑再升也轻松起来,他思忖片刻,问道:“还有吗?我也想来一根。”司游笑开了。三分钟后,两人站在同层的天台上,靠着栏杆吹着风,边抽烟边聊天。司游喜欢结识各种各样的人,当然,排除那些心术不正的,他认真聆听,从对方的故事中找寻某种困惑的出口,良师益友,都是这么不经意间得来的。十分钟后一个电话拨进来,司游“哎呦”了一下,没看来电显示人前说:“估摸着是晨姐,咱们得回去了。”结果一看,是方锦。司游没介意郑再升,当场接了。方锦的声音很清楚,他给姜崇深买了礼物,但不好寄到老宅,便叫司游代为转交。“我看着你俩游乐园一行出来有望义结金兰。”方锦不客气:“滚。”跟着又问:“不是,你那边风声呼呼的,干嘛呢?”“刚喝了两口酒,心里烦,出来逛逛。”方锦:“姜庭序让你喝?”“工作。”司游说:“《旧街》投资方面的。”“你马上回家。”方锦说:“这部电影我保证能上,用不着你出卖色相。”“还没到那一步。”司游接道:“对了,兴城加工的老总你认识不?搞汽车零件什么的。”“我认识他做什么?不过知道是谁,怎么了?”司游:“没,《旧街》投资跟他也没关系,后进来的,人实在热情,酒量不错。”“被灌了?”方锦嗤笑:“你个废物。”郑再升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心里发紧,这是求助被拒绝了?听声音似乎是那日在温泉山庄的方总,漂亮又不乏狠厉的一个男人,饶是方锦再收敛,郑再升也看得出来这人半点不好惹,属于他看到就会主动避让的那类。方锦挂了电话,司游脸上却全是笑,“走,回去,这下肯定不用喝酒了。”郑再升:“啊?”司游没解释,但正如他所说,甚至于场面反转到郑再升没跟上,只见门刚推开,一看到他们,大家统一站起来,那后来的老总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涨红着脸,神色也显得拘谨小心,哪儿还有刚才的嚣张?“司游,对不住。”那人双手举杯,“我不知道……这真是,我喝酒误事,对不住!真的对不住!”司游举起杯子:“我以茶代酒?”“你随意!你随意!”司游用眼神告诉郑再升:你看看,你看看。郑再升:?这下司游要提前走,也没人敢说什么了,从包间出来,司游才畅快着小声解释:“方锦我兄弟,刀子嘴豆腐心,这事他既然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再受刁难。”郑再升点点头,暗自羡慕。下一秒就被司游揽住肩膀,“你以后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找我。”郑再升愣愣盯着他,那瞳孔实在耀眼,不存在任何利用跟欺骗,郑再升一下子就动心了,他笑着应道:“嗯。”这么看,一股憨态,难怪被人骗,司游心里惋惜。上车后,郑再升还忍不住同司游感叹:“方先生真是个好人。”司游闻言神色复杂,不知道怎么解释。而就在这个当口,出了件事有一家姓施,也算高门大户,听说陆佳堂一直没结婚,喜欢男孩子,就想把自己刚回国的儿子介绍给他,对方也是举家刚入临都,对一些行情还不清楚,加上当时介绍的人有意隐瞒,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乌龙,本也没什么,说开就行了,可问题在于,陆佳堂,这事你没告诉我方锦起初没想为难施谷,既然选择重新开始,那么过往的一些极端心思该弃就得弃,再者就施谷这类人,在他面前堪称“透明”,藏不住多余的心思。施家少爷一看就是打扰陆佳堂没成功,恼羞成怒找上自己,年轻,目中无人,又被方锦从头到脚刺激得不轻,方锦后来喊他去后厅,施谷以为是方锦怕了,愈发口无遮拦,“想跟陆总在一起,最起码要门当户对!”方锦:“以我的资产跟你们施家硬碰硬应该不成问题。”施谷:“还得陆总喜欢!”方锦:“陆佳堂对我死心塌地。”施谷眼眶发红,“还得年轻!”方锦闻言嗤笑一声,“年轻?你永远十八岁永远不会长大吗?成熟点儿吧,用年龄攻击别人不仅低俗,恰恰说明你除此以外也没任何强过对方的优点了,我如今脾气好,不想跟你过多计较,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少烦陆佳堂,也少烦我。”施谷哽着脖子,“如果我不答应呢?”方锦指着他一字一顿:“那么整个施家都会为你的鲁莽任性承担后果。”“开导”完,方锦觉得自己真乃“菩萨”,怎么就这么好的脾气?高低应该让陆佳堂看看。然而紧跟着,就听到施谷冷声说:“吓唬谁呢?从小到大凡是我喜欢的,总会得到,陆……佳堂只是还没有看见我的好。”施谷上面两个姐姐,为什么生了他施家父母就不生了,结果显而易见,别说长辈,就算是两个姐姐,平时对施谷也是有求必应,以图在家里能有些话语权,这人的确被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乃至于骨子里的“恶”,总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方锦耐心瞬间告罄,神色覆上寒霜,“你刚刚喊他什么?”施谷怎么恶心人怎么来,就抱着不让方锦好过给他们添堵的心态,前段时间也是狗皮膏药一样黏着陆佳堂,只有第一次陆佳堂顾及着两家往来给了他一点儿面子,之后施谷变本加厉,陆佳堂直接吩咐前台,见人就轰出去,至于方锦这边更是一点儿风声都没透露,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这些事令方锦烦心,好不容易才让人开心起来。此刻陆佳堂要是在,肯定第一时间掐死施谷。方锦的目光犹如实质,刺得施谷本能想跑,但他又想到自己背靠施家,底气重新聚拢,“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很让人讨厌!”方锦闻言瞳孔骤缩,隔着漫长时空,一段让他凶性暴起的回忆猝不及防撞入脑海,沈长雄这个畜生曾经掐着他的脖子,也说过同样的话,“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很让人讨厌!”字字不差。方锦站起身,冷着脸走向施谷,这下不管施谷怎么说,方锦都没一丝一毫的心软,他扣住施谷的后颈,猛力给人按进了一旁的装饰水缸里,施谷何曾遭遇过这些?震惊过后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发自肺腑地害怕,忍了没两秒就开始尖叫喊救命,前厅的人听着,谁都不想触这个霉头,一看那小少爷就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一些早些年就跟方锦打过交道的忍不住感叹:熟悉,这种滋味太熟悉了!施谷细麻秆一个,最后还要挣扎两下,被方锦一脚踹在膝弯处,“扑通”跪在地上,跟着方锦掀翻了装饰小水缸,正好砸在施谷背上,再落地成碎片,而这人闷哼一声后彻底消停了。看着几乎浑身湿透,躺在地上宛如死狗的施谷,方锦抽走雪白的桌布随便擦了擦手,然后给陆佳堂打电话,“星月酒店,现在就过来。”方锦语气严肃,陆佳堂那句“你想没想我”根本没机会出来。一路上陆总深刻反思,最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没有啊……刚进入酒店大厅,就有熟人让开路,给陆佳堂指了指后方,一脸莫测高深跟自求多福的样子,饶是陆佳堂心里建树已经完成,也忍不住颤了颤。绕开隔断前后厅的大面绣花屏风,等看清眼前的一切,陆佳堂略感意外。方锦双腿交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侧站着陆佳堂安排给他的保镖,而两人脚下不远处,躺着一个湿漉漉的人,陆佳堂也不想认出他,但施谷好像就等着这一刻呢,一见到陆佳堂顿时眼眶通红,眼泪落下的同时颤巍巍伸出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或许对施谷本人而言这么形容也没错,但是陆佳堂不在乎。陆佳堂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施谷身上,“你找方锦麻烦?”这话让外人听来简直黑色幽默,到底谁找谁麻烦?赶在施谷开口前,方锦说了一句:“他如果敢叫你的名字或者喊你一声哥,这满地的碎片,我让他吃进去。”施谷赶忙闭上嘴,眼泪更加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