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赵韩青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在司华遥怀里蹭了蹭,睡眼朦胧地睁开双眼,见司华遥正看着他,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哥哥。” 司华遥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睡饱了?” 赵韩青撒娇地蹭了蹭,道:“没有,不想起床。” 司华遥闻言有些无奈,道:“若是在京都,此时都快散朝了,你还没睡饱?” “不一样,在哥哥怀里总觉得睡不够。”许是真的没睡醒,赵韩青说话时带着些鼻音。 脱口而出的情话,还是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时候说出,让司华遥不自觉地勾起嘴角,道:“快起吧,早点往回赶,还有时间休息。” 赵韩青耍赖地抱紧司华遥,“不想起,哥哥容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 司华遥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不起,我总要起,喝药的时间到了。” 听司华遥这么说,赵韩青随即松了手,道:“那我们一起。” 司华遥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想要拿捏赵韩青真得很简单,因为在他爱他。 两人起床后,一起用了早饭,赵韩青还想再磨蹭一会儿,却被司华遥狠心地赶出了庙门。与他一同被赶出来的,还有被绑了一天一夜的玄影和清影。 赵韩青明白司华遥这么做,是想他不必那么赶,无论是路上,还是回营后,都有休息调整的时间,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精神,去应对瞬息万变的占据,所以他虽然很是不舍,却并未过多纠缠。 玄影忍不住出声问道:“主子,他们是谁?为何对主子如此无礼?” 赵韩青冷眼看了过去,道:“他是谁,你们无需过问,也不准对任何人提及,否则军法处置,绝不轻饶!” 玄影见状心中一紧,躬身说道:“是,主子。” “这次你违抗君令,私自上山一事,没那么容易了结,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朕暂时给你记上,若再犯一次,你们便自裁谢罪。”他是帝王,他要的是身边的人绝对服从,而不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违抗他的命令。 玄影闻言心里一阵发寒,和清影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是,属下遵命!” 三人没再多话,很快便下了山,在清影的带领下,来到藏马之处,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好在城外已经没了人,否则他们的马还真不一定能留住。 春海一直尾随在后,将他们的行踪看在眼里,直到他们走远,才重新返回山上。 一路飞驰电掣,天刚暗了下来,他们便来到了营门前,亮出令牌后,相继进了大营。 “皇上,您终于回来了!”小喜子欣喜地迎了过去。 赵韩青边走边问道:“豫城可有消息传出?” 小喜子如实答道:“回皇上,我们并未收到消息。” “那齐国那边可有袭扰?”赵韩青掀开帐帘,大步走了进去。 “没有,皇上走的这两日,齐国那边很是安静。” 赵韩青点点头,道:“吩咐下去,一切照原计划进行。” “是,皇上。”小喜子应声,躬身退出营帐。 赵韩青坐在沙盘前,不禁长出一口气,道:“能否成功在此一举了!” 明日晚上才会动手,他有足够的时间休整,简单洗漱之后,便躺上了床,之前并不觉得不妥,现在总觉得床太大,也太冷清。他辗转反侧许久,临近天亮才算睡了过去。睡到午时,他终于醒了过来,整个人精神焕发,斗志高昂,只等晚上好好打一场。 豫城将军府,于泽正在用晚饭,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参见将军。” 于泽见状眉头皱紧,问道:“可是赵国发起了攻击?” “不是。”管家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于泽,道:“这是奴才方才收到的,请将军过目。” 于泽打开纸条一看,脸色顿时变了,道:“此消息可为真?” “奴才刚收到消息,便过来禀告将军,并未查证。” 于泽紧接着问道:“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门房的人说是一个小乞丐送来的,他们查问过,是有人给了小乞丐银子,让他给门房传的消息。” “那人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模样?” “据说是名女子,她戴着面纱,小乞丐看不清她的面貌。” 于泽猜测道:“是名女子,又能获知这般绝密的消息,看来此人是关究身边之人。” “想来是看不惯关究叛国,才冒险送来的消息。”管家顿了顿,焦急地问道:“将军,我们该如何应对?” 于泽忙说道:“你去把陈辉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将军。”管家一如来时,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于泽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前几日他便收到关究与赵国秘密联络的消息,只是有些怀疑是赵国用的离间计,虽然他与关究素来不和,但他以为在这种事关国家危亡的关键时刻,身为武将应该清楚该如何做,没想到他竟因私人恩怨选择叛国。 等了没一会儿,管家便将陈辉带来了,行礼道:“参见将军。” 于泽摆摆手,直接将纸条递给陈辉。 陈辉接过纸条看了看,也随之变了脸色,道:“将军,此事是真是假?” 于泽摇摇头,道:“今日是你值守,你去军中巡查,不会引人怀疑,若有任何异动,马上回来禀告。” “将军,既然我们得到了消息,为何不提前动手?” 于泽蹙起眉头,道:“这纸条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赵国的离间计呢?在这种危亡时刻,最重要的是全军上下都能万众一心,若因此惹恼了关究,便得不偿失。” “若万一是真的呢?”陈辉担忧道:“关究的目标是将军,您不能坐以待毙,以防万一,还是先抽调兵马保护将军府为上。” 于泽沉思片刻,道:“你拿着我的令牌,三更过后再调兵,赶来将军府。” 陈辉闻言一怔,随即说道:“将军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在这种危机时刻,他若当真选择叛国,那就该杀!” “是,将军。”陈辉领命而去。 关究的书房内,湘莲正为关究泡茶,亲信杨荣前来禀告:“将军,咱们的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出发。” 关究满意地点点头,道:“老子忍了这么多年,这次终于能出这口恶气了。” 湘莲将倒好的茶放在关究手边,魅惑一笑,道:“将军英明,只待过了今晚,那于泽就是投敌叛国的恶贼,不止他要死,他们全家一个也跑不掉。如此一来,不仅将军出了气,还为王爷扫除一个祸害,这就是一箭双雕啊!将军之智谋,奴家佩服!” 关究被捧得心花怒放,捏住湘莲的下巴,笑着说道:“美人这张小嘴就是甜,本将军喜欢。” “奴家能讨将军喜欢,那是奴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湘莲抱住关究的脖子,顺势坐在了他腿上,道:“将军,奴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美人有话直说便可。”关究边说,边对湘莲动手动脚。 湘莲娇嗔地按住关究的手,道:“将军,正事要紧,待过了今晚,将军想如何,湘莲便如何,绝对让将军满意。” 关究虽然被勾得心痒难耐,却也清楚今晚的行动至关重要,道:“美人可要记好自己说的话,待明日本将军定好好侍候你。” “讨厌!”湘莲不轻不重地打了关究一下,接着说道:“将军,未免咱们的人中混入细作,知晓咱们的计划,奴家以为还是提前动手为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于泽在劫难逃!” 关究闻言脸色一变,吓了湘莲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让他产生了怀疑,刚想开口补救,就见关究勾起嘴角,用力捏住她的脸,道:“美人不止有美貌,还很聪明,不愧是本将军的人。” 脸被捏得很痛,湘莲却笑了起来,道:“奴家是将军的人,自然要事事为将军着想,奴家的荣华富贵,还指着将军呢。” “好,待本将军做了这一城之主,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关究转头看向杨荣,道:“你去通知兄弟们,半个时辰后行动。” “是,将军。”杨荣转身离开。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于泽并未将家人送出将军府,而是将他们悄悄安置在密室之内。 夜半三更,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于泽身穿铠甲坐在正厅,等着关究的到来,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许是太过着急,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地往前冲,差点摔在地上。 于泽见状心里一惊,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管家喘了口气,道:“将军,他们来了,关究的人已将将军府团团围住!” “现在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怎么可能……”于泽突然顿住话头,道:“难道那张纸条是关究让人送来的,咱们中计了!” “中计?”管家愣了愣,随即问道:“那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于泽的脸色异常难看,道:“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派人翻墙出去,去军营通知陈辉救援。” “是,将军。” 于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道:“你记住,我们能否活下来,就看是否有人能逃出去,叫来救援。” “是,将军!”事情紧急,管家急忙跑了出去。 于泽起身,走出正厅,来到了院子里。 ‘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门房的人被撞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的疼,急忙爬了起来。 一队手持兵刃的齐国士兵冲了进来,随后便是罪魁祸首关究。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门,看向院子里的于泽,见他铠甲在身,神情微微一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却被他强行甩了出去,事到如今,就好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道:“呦,这不是于将军嘛,这大晚上的不请自来,还请于将军海涵。” 于泽冷眼看去,道:“关究,我本以为你除心胸狭隘以外,还算个男人,没想到竟勾结楚国,意图投敌叛国,真是武将之耻!” 听于泽这么说,关究的脸色沉了下来,道:“于泽,你处心积虑地陷害我,我岂能坐以待毙,今日便将你拿下,投敌卖国的罪名你背定了!” “我陷害你?我何时陷害过你,你……” 不待于泽说完,耳边响起一阵破空声,一支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关究射了过去。 “将军小心!” 关究不愧是驰骋战场的老将,紧急关头躲了躲,那支弩箭‘噗’的一声,射在了关究的手臂上,并未伤到要害。 “啊!”关究痛呼出声,低头看去,那弩箭竟将他的手臂射穿。 于泽见状猛地回头,扫视身后众人,脸色难看地说道:“谁动的手?” 众人一脸无辜,道:“将军,没有您的命令,我们怎敢动手。” 关究不由怒火中烧,抬头看向于泽,道:“与你共事多年,没听说你竟喜欢唱戏。想杀我,就直说,何必装腔作势!” 于泽想要拖延时间,没想到暗中竟射出一支弩箭,勾起了关究的怒火,急切地解释道:“方才的冷箭分明是有人在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挑起我们内斗。关究,你为官多年,这点事都看不透?” 关究冷声说道:“于泽通敌卖国,人人得而诛之,杀!” 于泽的脸色愈发难看,“关究,你敢!我可是齐国二品武将!” 关究不想再与他废话,冷声喝道:“杀!” 全副武装的士兵朝着将军府的护卫很快短兵相接,厮杀声、惨叫声、兵刃的交击声,撕破了寂静的夜,让人不寒而栗。 于泽见状抽出兵刃也冲了上去,事到如今只能撑多久是多久,至少在援军来之前,保住密室里的妻儿。 于泽的护卫虽然个个是好手,只可惜双方人数悬殊太多,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落入下风。尤其是于泽,是关究的重点照顾对象,七八个人围着他打,打倒一个,又有两个冲上来,即便他武功不弱,也只有招架之力。 关究一咬牙拔出手臂上的弩箭,转头看向身边的护卫,道:“拿箭来。” 护卫一愣,随即将背后的弓箭取下来,递给了他。关究搭弓上箭,对准场中的于泽,瞅准时机,一箭射了过去。 破空声响起,于泽本能地看过去,见关究放冷箭,忙一把拉过一名士兵,挡在自己面前。箭穿过士兵的身体,士兵喷出一口鲜血,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于泽。鲜血喷在脸上,一股浓重的腥味,于泽将士兵的身体踹到,抬手格挡看过来的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