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铭城买了些干粮,便骑马来到了西山山脚,马车暂时寄存在车行,待他们走时再将马车取出来。 因为距离不远,几人慢悠悠地骑在马上,司华遥并未感到不适,待来到西山山脚,姜然留下看马,其他三人便徒步上了山。 山不高,三人走走停停,司华遥并未感觉有多累,这还多亏了这一年的坚持锻炼,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山中的寺庙前。这座寺庙并不大,和普通的两进院子相差不多,香火应该也不算旺盛,看上山的路和寺庙的破败就能看得出来。 春海上前拍了拍大门,叫道:“里面有人吗?” 叫了半晌,也没见有人应声,春海转头看向司华遥,道:“里面应该没人。” “江林,你翻进去瞧瞧。” 江林应声,纵身一跃跳上墙头,随即翻了进去,在寺里转悠了一圈,发现寺里空无一人,便又翻了出来,道:“主子,里面没人,看来那僧人并未撒谎。” “你们谁会开锁?”司华遥指了指门上的锁问道。 他们不请自来已是不对,不能再损坏寺中的物品。 “我来。” 江林上前,从头上拔下发簪,用尖的那头在锁眼上捅了两下,锁便被打开了。他伸手推开庙门,率先走了进去。 司华遥紧随其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庙里的佛像被擦得掉了漆,门窗也斑驳不堪,一看就是有了年岁。寺庙虽然破败,却被打扫的异常干净,可以看出庙中的僧人很是勤快。 司华遥在一间禅房内顿住脚步,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若想见我,便来西山浮游寺,切记只你一人。’ 司华遥将纸条折好递给春海,道:“这次你去吧,你的轻功比他们好些。” “是,主子。”春海接过纸条,小心放好。 “保护好自己,若事不可为,不要勉强,我们另想办法。” “主子放心,奴才定将此事办好。” 春海没再耽搁,趁着天亮下了山,在山下找到了姜然。 “你找个地方将马匹藏起来,上山保护主子。” “公公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主子出事。” 春海点点头,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当姜然来到庙里时,已到了傍晚时分,江林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厨房里锅碗瓢盆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粮食,应该是那些僧人下山前带走了。好在他们在城里买了些吃食,只要生火加热一下便可。 江林将饭菜端上桌,道:“主子,饭食简陋了些,您将就吃点。” 司华遥笑了笑,道:“有饼子有肉,比起那些流民,咱们这伙食算得上丰盛了。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下一块吃吧,这种环境没那么多讲究。” “是,主子。”姜然依言坐了下来。 江林笑着说道:“火上还熬着药,我得盯着点,待药熬好了,再吃也不迟。” 见他要走,司华遥叫住了他,道:“待药熬好了,这饼子和肉又凉了。” “多谢主子关心,我身子健壮,吃热还是吃凉,都无妨碍。” 司华遥拿起一个饼子,又夹了一些肉,卷起来递给他,道:“你拿着这个,吃完了再来拿。” 江林心中感动,伸手接了过来,道:“谢主子。” 司华遥笑了笑,道:“去吧。” 江林转身回了厨房,大口吃着手里的饼夹肉,吃得格外香,比他吃得任何一顿都香。 司华遥见姜然有些拘束,也给他卷了一张饼,道:“你也尝尝,这么吃更香。” “谢王爷。”姜然接过饼咬了一口,感动道:“确实更香!” 祁县赵军驻地,赵韩青正看着手中的地图发呆,他的思绪十分混乱,不明白哪是现实,哪是幻梦。 他明明过完了这一世,寿终正寝,还重生在婴儿时期,遇到了同样重生的司华遥,并与他心意相通。只可惜造化弄人,司华遥先他而去,他谨记对司华遥的承诺,再一切了结后,追随他于地下。可为何他死后,再次睁开眼睛,却回到了他攻打齐国时,也就是两个月前。 回想那一世他与春海的对话,心一下子疼了起来,他回来的太晚了,司华遥已经死了,且已经死了一年多。他想去无名岛找司华遥,却又怕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得到的只是他的死讯。况且,两国正在开战,他还占领了山城和祁县,若贸然撤兵,不仅损失惨重,还有可能招来两国的报复。他是一国之君,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万千百姓的性命,这是司华遥教他的,为了稳住形势,他只能先派人去寻。 “你到底是生是死?我与你的心意相通,难道只是一场幻梦?”赵韩青伸手捂住胸口,心疼得厉害。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小喜子的声音,“吴将军留步。” “劳烦公公通禀一声,我有重要的事禀告。” “将军稍候。” 话音落下,小喜子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不待他说话,赵韩青率先开了口气,道:“让他进来。” “是,皇上。” 一身戎装的吴淮银走了进来,来到近前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 赵韩青将地图放在桌上,抬头看向他,道:“发生何事?” “皇上,方才有人向大营射出一支羽箭,箭上帮着一张纸条。”吴淮银说着将羽箭呈上。 “人呢?”赵韩青皱起眉头,接过了羽箭,解下了那张纸条。 “末将带人去追,可那人的轻功很高,末将并未追上,末将办事不力,还请……” 不待他说完,赵韩青‘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那人的模样、身形,你可看清?” “回皇上,末将无能,光线太暗,只看到一个影子。” 赵韩青看着纸条上的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而且是越跳越快。这字体他再熟悉不过,定是司华遥写的,且是最近刚刚写的。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赵韩青激动地红了眼眶,“他真的还活着!” 吴淮银奇怪地问道:“皇上,您说的这个‘他’是谁?” 听他这么说,赵韩青蓦然回了神,擦了擦眼角,道:“这张纸条你可看过?” 吴淮银闻言连忙说道:“回皇上,末将并未看过。” 赵韩青盯着他,道:“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可明白?” 吴淮银被盯得心里一颤,道:“明白,末将定守口如瓶。” “朕有急事需出营一趟,大军便交给你,记住只围不攻,一切待朕回来再说。” 吴淮银一怔,随即问道:“皇上,若是齐国那边出兵,某将该如何应对?” “若他们出来,那就打,不过只打不追。还是那句话,一切待朕回来再说。” 吴淮银点点头,道:“那皇上何时回归?” “三日之内,朕必回。” “是,皇上,末将遵命。” 赵韩青挥挥手,道:“退下吧。” “是,末将告退!” 待他走出营帐,赵韩青绕出桌案,紧跟着走了出去,看向小喜子道:“去把朕的马牵来。” 小喜子一怔,随即问道:“皇上,夜深了,您这是去哪儿?” 赵韩青眉头一皱,沉声说道:“少废话,去牵马。” 小喜子心中一紧,连忙应声,让人牵来了战马。 赵韩青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就不必跟着了,玄影和清影跟着便可。” 不待他回应,赵韩青便骑马走了出去,一路飞驰赶往铭城。 路上,玄影忍不住出声问道:“主子,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无需多问。” 赵韩青不停挥舞着马鞭,速度已经达到马儿的极限,他却依旧觉得太难,恨不能插上一对翅膀,飞到西山之上。 本来需要一日的路程,生生压缩了一半,天刚蒙蒙亮,他们便来到了西山山脚。 赵韩青翻身下马,看向玄影两人,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朕一人上山。” 玄影闻言忙说道:“主子,这里是城外,实在危险,属下怎能让您一人上山。” 赵韩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这是圣旨,若你们敢违背,便抗旨论处!” 玄影跪了下来,道:“主子,现在正值两国交战,您若是出了事,那赵国岂不危矣?还请主子三思!” “是啊,主子,您的安危关乎万千百姓的生死,还请主子三思!”清影也跪了下来。 “朕主意已定,不必多说。”赵韩青不想与他们浪费时间,道:“若你们敢抗命,朕便要了你们的脑袋!” 赵韩青扔下战马,转身朝着山中走去。 玄影看着赵韩青离开的背影,不由皱紧了眉头,道:“清影,你在这儿等着,我跟上去暗中保护主子。” 清影起身,担忧地说道:“可主子若发现你跟着,定会问罪与你。” “为了皇上的安危,为了赵国,就算被问罪,我也认了。” 玄影没再多说,纵身一跃便追了上去。 清影见他消失了身影,不禁叹了口气,牵着马匹走向一边,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 赵韩青一路向上,一边往上爬,一边寻找着纸条中所写的浮游寺,而玄影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浮游寺内,春海脚步匆匆地走向司华遥的卧房,来到门前敲了敲门,道:“主子,奴才回来了。” 司华遥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缓了一分钟的神,才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春海走了进来,道:“主子,赵韩青上山了,但他不是一个人上的山,暗中还跟着一名影卫。” 春海甩脱追兵后,直接骑马赶回,不过他并未立即上山,而是在山下等着,就看赵韩青会何时过来。只是没想到他刚把马匹藏好,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他急忙藏了起来,将方才的一幕看在眼里。 “这么快?”司华遥有些吃惊,他之前估算过时间,赵韩青就算要来,也该是晚上,没想到他清早就到了。 “主子,他带了人上山,明显心怀不轨。” “你可知他身边的影卫是谁?” “奴才并未见过。” “你去把他引开。” 春海眉头皱紧,道:“主子还要见他?”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岂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