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反省了这十几年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大彻大悟。若不能交付真心,便果断拒绝,断了他的念想,他才能重新开始,遇到只属于他的那份感情。” “独属于他的感情……”章辙怔怔地看着司华遥。 “本王并非他的良人,若不能断了念想,便只能活在痛苦当中。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应该多劝劝他。” “王爷怎知您不是他的良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章辙了解章进对司华遥的感情,还是想为他争取一下。 司华遥没有回答章辙,只是沉默地与他对视。 过了许久,章辙移开了目光,起身说道:“王爷好生歇息,小人告退。” “好。”司华遥知道章辙明白了他的意思。 晚饭依旧是宫怜送来的,食物依旧是粥,只是换了个花样。司华遥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最近几天的食物也就只能是粥。 宫怜没有多说,待司华遥喝完粥后,便端着碗转身离开。 司华遥不禁一阵苦笑,却也明白这是必经的过程。待他们想通了,放下了,也就好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一年,司华遥的身子经过调养,已经恢复之前的状态,虽然依旧病殃殃的,至少能自由活动。 他与宫怜等人的关系还是一如往常,这让他很是无奈,无论他怎么说,几人依旧故我,就像章进说的,‘我们不奢求王爷能回应我们的感情,也请王爷不要阻止我们追随王爷的心’。 一年的时间过去,他们已经适应并习惯了岛上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辛苦,日子却过得平静。没有尔虞我诈,不必担心被人算计,所有人都像家人一般和睦,这正是他们梦想中的世外桃源。初来时的惶恐不安已然消失,他们爱上了这种踏实的感觉。 “王爷早。” “早。” 司华遥每日清早都会起来散步,为的就是锻炼身体,一开始只有春海他们跟着,后来宫怜他们也跟着,最后发展到除了负责值守的人,所有的人都跟着,那场面格外壮观。 司华遥很是无奈,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想了个办法,为了锻炼他们的身体素质,实行军事化管理,按照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分为三个等级,分别进行锻炼。 经过一段时间的习惯,岛上众人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进步最为明显,以前拿锄头除个草都能磨破皮,干十分钟的活得歇二十分钟,如今一手提一桶水跟玩一样。 除了新生的幼儿,怕是只有司华遥的身子骨最弱,这也是他不愿面对的现实。 司华遥沿着既定路线,慢慢往前走着,经过的人都会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给与回应,这种平静的生活让他很舒心,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站在小山眺望远处的海面,司华遥出声问道:“春海,出海的人该回来了吧。” 春海答道:“算算时间也就在这一两日。” 司华遥点点头,看着蔚蓝的海面出神,前段时间出海的人带回消息,赵国有向东南调兵的迹象,看样子是想攻打齐国。 司华遥并未梦到过赵韩青攻打齐国的画面,也并不清楚具体时间,无法判断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存在。 而这一年最为热闹的莫过于楚国,楚仪和楚婷儿带着楚熙回国后,便尽全力扶植楚熙,想要把楚熙变成他们的傀儡。 楚熙顺势而为,暗中发展势力,与楚仪兄妹虚与委蛇。短短一年,便将他的两个竞争对手除掉了一个,另外一个也岌岌可危,可谓是大获全胜。 他也未曾梦到过楚国的情况,所以无法判断是这梦境是否真实存在。 司华遥突然觉得嗓子有点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春海见状忙说道:“王爷,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未免感染风寒,司华遥也没强撑,和春海一起回了宅子。 岛上的房屋建的整齐有序,还用石板铺了路,既使用又美观。不仅实现了每人一间房,还绰绰有余。 “王爷。” 听到叫声,司华遥转身看过去,只见原刑部员外郎孙瑜拎着只兔子跑了过来。 司华遥上下打量着他,灰色的长衫上满是泥点子,蓬头垢面,若不是知情,谁也不会想到,他曾经是朝廷的五品官。 “你这是?” 孙瑜躬身行了一礼,将手中的兔子往上提了提,道:“我方才抓了一只肥兔,想献给王爷尝尝鲜。” “你废了这么大功夫才抓到,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王爷身子不好,得多吃些好的补身子。这肉够新鲜,给王爷补身子最好。” 岛上海鲜不少,蔬菜也足够吃,就是缺少肉食,全靠每个月的出海,从外面采购,所以孙瑜才会这么说。 司华遥没再拒绝他的好意,道:“成,那本王收下,待做好了给你送一碗。” “不用,王爷留着吃就行。”孙瑜笑了笑,扯动了脸上干了的泥巴,还掉了一块。 司华遥心里感动,道:“快回去洗洗吧,这一身太狼狈。” “成,王爷慢走,我先回去了。” 孙瑜刚走,刘年又追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个竹筐,叫道:“王爷。” 刘年原本就任都察院巡察御史,如今却是一副渔夫的打扮,挽着袖子和裤脚,脚上的鞋是普通百姓穿的矮帮的布鞋。 司华遥等在原地,待他走进,道:“你这筐里是什么?” 刘年将竹筐递到司华遥面前,道:“王爷,我刚采了些桑葚,尝了尝甜得很,便送过来给王爷也尝尝。” 司华遥拿起一颗尝了尝,确实鲜美多汁,道:“味道不错。今年的蚕养的如何?” 提到养蚕,刘年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道:“有了去年的教训,今年的蚕养得极好,个个又肥又大,待结了茧,收了丝,定给王爷做件新衣服穿。” 司华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让你们跟本王过来,实在是委屈你们了。” 刘年闻言忙说道:“王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跟您说句实话,自从做官以来,我每日汲汲营营,提心吊胆,没睡个一个安稳觉。在这里虽然辛苦了些,心里却踏实,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做过。王爷能带我们来这里,我们心里只有感激。” “你能这么想,本王就放心了。” “王爷,您脸色不好,赶紧回去歇着,我就不打扰了。”刘年说着将竹筐递给春海,随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王爷,今儿咱们的收获不少,回去奴才给您做红烧兔肉。” 看着春海手里的东西,司华遥笑了笑,道:“做好以后,记得给孙瑜送去一碗,他家里的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这里虽远离繁华,却成了他们的世外桃源,人们的心也变得淳朴干净,这是司华遥最是欣慰的地方。 “王爷放心,奴才明白。” “王爷,远处有船过来。” 司华遥看向远处的大船,不禁扬起嘴角,道:“是咱们的船。” “这都一月有余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司华遥也有些期待,道:“也不知他们这次带了什么回来。” 待大船靠近,他们便看到了站在船头的宫怜和章进,这次出海由胡逸带队,他们也跟着去了,这月余未见,还真有点不习惯。 船上的人也看到了岸边的两人,月余未见,思念就如疯长的野草,真真切切让他们尝到了相思的滋味。只是他们并不会武功,即便再急切,也只能等到船只靠岸。 岸边的人纷纷上前帮忙,船还未停稳,船上的人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船,小跑地来到司华遥身边。 宫怜期待地看着司华遥,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司华遥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但他不能给予回应,道:“本王散步到此,远远看到有船靠近,就在这儿等了等。” 宫怜眼中闪过失望,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道:“王爷,我们这次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家禽的幼苗,鸡、鸭、鹅,还有小猪崽儿,只要我们好好养,以后就不愁肉吃。” 司华遥点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宫怜贪婪地看着司华遥,若再给他一次机会,定不会再离开,天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章进一直没说话,不过眼睛始终看着司华遥。他跟船出去,就是想出去散散心,放下这段明知不可能的感情。只可惜失败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想得最多的便是司华遥,只要一走神,脑海里便浮现司华遥的脸,挥之不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放不下,怕是这辈子也很难放下。 “都去帮忙卸货吧,看看那些家禽幼苗该如何分配。” “是,王爷。” 岸上的人兴冲冲地上了船,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肉食,有了这些家禽幼苗,养好了不仅有肉,还有蛋,那生活才叫完满。 “王爷您看,这小鸡都长扁毛了。” “是啊是啊,个个精神,他们养得也太好了。” “用不了多久就能养大,到时候下了蛋,又能孵小鸡,这样下去,咱们岛上可不缺肉吃了。” 见众人脸上喜气洋洋,司华遥心里也高兴,道:“那都小心着点,咱们以后的餐桌上有什么,可就看这些幼苗长势如何了。” “王爷放心,咱们定小心小心再小心,比对待自家孩子还上心。” 司华遥看向胡逸,道:“你再辛苦一下,帮他们将东西卸完。” “是,王爷。” 司华遥转身离开岸边,章进和宫怜紧随其后,待众人回到大宅,司华遥看向两人,问道:“可有消息带回来?” 宫怜从衣袖中掏出几封密信,递给司华遥,道:“这是各站点传来的密信,请王爷过目。” 司华遥接过密信一封一封看了起来,随后放在了桌子上,道:“这般说来赵韩青果真要对齐国动手。” 宫怜答道:“大军已经在齐赵两国边境驻扎,应该错不了。” 春海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王爷平定了内乱,赵国不知变成何种模样,如今他怎么能率军攻打齐国。” 宫怜眉头蹙起,道:“仅休养生息一年,便着手攻打齐国,我总觉得颇为不妥。” 春海对赵韩青很是看不上,尤其是在他差点害死司华遥后,若是让两人碰见,绝对是金星撞地球-火花四溅,“他能坐稳皇位全靠王爷,如今王爷离开,以他的能力,赵国早晚毁在他手里。” 司华遥明白春海对赵韩青的不满,点头说道:“确实急了些。他要着手攻打齐国,楚国势必不会坐视不理,到时两国联手,那赵国危矣。” 宫怜猜测道:“楚皇病重,楚国那边自顾不暇,赵皇大概是凭借这一点,才着手攻打齐国。” “楚国内部确实因为皇储问题,正处于内乱当中,只是……” 司华遥最为担忧的是楚熙,他心机深沉,若他有话语权,定会主张出兵救援,到时候赵国便将面临齐楚两国的联手回击,到时候无论谁输谁赢,三国都将元气大伤,若蛮人趁虚而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司华遥不太清楚赵韩青是怎么做到一统三国的,但其中的风险性是极大的,也越发佩服赵韩青的领军能力。 春海见司华遥眉头紧锁,宽慰道:“我们如今已离开赵国,王爷无需再为其担忧。” 司华遥沉吟片刻,道:“本王打算三日后离岛一段时间。” “王爷要去哪儿?”章进忍不住出声问道。 “回去瞧瞧,如此局势,正是浑水摸鱼的时候。” 章进不自觉地皱紧眉头,道:“王爷不是说不打算再复国吗?为何又要回去?” “本王自有打算,你无需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