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前世一般,楚熙是个不受待见的小透明,断不会发生这种事,可今日他见的楚熙并非前世一般,那就很有可能。 “回皇上,微臣对楚国皇室不甚了解,不过确有几分可能。” “以你之见,朕该如何应对?” 司华遥答道:“若当真如微臣所猜测,那便将此事交给楚国自行处理,这样既能让楚国领情,也算是一种告诫。” 赵连章赞叹地点点头,“你不愧有状元之才,果真睿智!” “多谢皇上夸赞。” 论心机,论政治手腕。赵韩青绝对不亚于他,这事赵韩青心中定有成算,却还是将机会留给他,这是怕他爬的不够快? “今日之事暂且不要对外声张,你且退下吧。” “是,皇上。” 赵韩青也随之起身道:“父皇,那儿臣也退下了。” 赵连章点点头,道:“去吧。” 两人相继出了御书房,赵韩青转头看向司华遥,道:“司修撰,我有些问题要请教,随我去东宫一趟。” “微臣不敢当,殿下请。” 正好司华遥也有问题要问他,索性便跟他走一趟。 两人相继上了赵韩青的车辇,很快便来到了东宫,赵韩青挥退小喜子,招呼司华遥入了座。 “不知殿下召微臣过来所为何事?”司华遥率先开了口。 赵韩青反问道:“昨日宫中发生的事,哥哥可听说了?” 见赵韩青问得含糊不清,司华遥便又将皮球踢了过去,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赵韩青无奈地接过话题,道:“昨日宫中举办寿宴,楚国使者献礼黄金蛇一事,哥哥可听说了?” “听说了。据说那黄金蛇体型巨大,且长有龙角,状似蛟龙,有飞升之兆。” 赵韩青点点头,道:“它头上确实有个鼓包,至于是否为蛟龙,谁也不曾见过。” 司华遥闻言不禁挑了挑眉,道:“殿下似乎不信这个?” “我向来坚信的是人定胜天。”赵韩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没了少年的稚气,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息。 司华遥见状微微一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现在更加确信赵韩青的身份。 “听说黄金蛇在宴会上发狂,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昨日蒋冲和邵阳山都被抽调进宫,寿宴上发生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知情,赵韩青知道司华遥这是在明知故问。 “哥哥说得没错,黄金蛇确实发了狂,父皇未免出事,便让众人出了奉天殿,让锦衣卫喂黄金蛇软筋散。” “现在都在传殿下能听懂黄金蛇的话,不知是真是假?” “假的。” 赵韩青的坦白出乎司华遥的意料,“那殿下冒这么大的风险是……” “是想让父皇更加确信,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这样我的太子之位便无人能够撼动,而我也就能护住哥哥。” 赵韩青的眼神过于炙热,让司华遥忘了他如今不过是七岁孩童,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殿下当时不害怕吗?” “害怕。”赵韩青的声音软了下来,道:“当时我害怕极了,只是我一想到哥哥就不怕了。” 司华遥又忍不住看向赵韩青,那双漂亮的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心随之颤动,道:“既然害怕,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哥哥是心疼我吗?”赵韩青的眼睛亮了起来,期待地看着司华遥。 “微臣是在为赵国担忧。殿下是赵国太子,将来的皇位继任者,皇上唯一的子嗣,殿下可曾想过,若殿下出事,会是什么后果。”司华遥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赵韩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华遥,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禁笑弯了眉眼,道:“我就知道哥哥心疼我。” 司华遥心里越发不自在,道:“殿下未曾听微臣说话?” “哥哥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不是,我能看得出来,哥哥就是心疼我。” “殿下真是……强词夺理。” 赵韩青见司华遥有恼羞成怒的迹象,连忙转移话题,道:“哥哥可听说了清嫔的事。” 司华遥哪能不明白他在转移话题,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主动提起自己感兴趣的事,也就没再多说,道:“据说清嫔昨日受了惊吓,不过为何会被打入冷宫?” 赵韩青不答反问道:“哥哥可知清嫔怀孕一事?” “听说了,据说已经三月有余。” “清嫔怀孕是假,父皇得知消息后,异常震怒,便将其打入了冷宫。” “怀孕是假?” 司华遥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他还以为周玉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赵连章的,不过现在想想蒋冲描述的场景,这样的理由才更贴近事实。 “既然清嫔是假怀孕,为何还敢让太医为其诊脉?”司华遥提出疑问。 “哥哥有所不知,清嫔假孕是她与吴太医合谋,吴太医给了清嫔能让人假孕的药,所以清嫔才能瞒过众人。” “能令人假孕的药?” 司华遥闻言不由一阵怔忪,前世曾给过赵韩青这种药,用在了马秀兰的身上,而这种药是他让章辙研制,没想到那个吴江竟也能研制得出。 赵韩青仔细观察着司华遥,见他如此表情,更加确信他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是,自她被降为清嫔后,父皇就对她不闻不问,她便到处收买人心,试图打通关系,让周立进入翰林院,只可惜未能达成目的。于是她便铤而走险,想出了这个办法,只要有了那种药,便不会有人看出她假孕的事实。只待怀胎十月,她想办法弄个孩子进宫便可。” “既然有了那种药,就不会让人查出假孕,为何太医又诊了出来?” “因吴江整日提心吊胆,唯恐事发连累家人,故而有了悔意,并未去往常那般给清嫔吃假孕药,于是被诊了出来。” “所以吴江当真是畏罪自尽?”司华遥看着赵韩青的眼睛,他最在意的便是这件事。 自从得知赵小婉是现代人穿越而来,他便仔细问过有关现代的一些事情,知道司华遥在意什么。 “吴江确实是畏罪自尽,他的尸体就在应天府停尸房,哥哥若是有疑问,可以去应天府一趟。” 司华遥闻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道:“那吴江的家眷呢?” “吴江在自尽之前,将家人连夜送走,现在不知去向。” “皇上怎么说?” “父皇本想追捕其家眷,后来在我求情之下,便决定不再追究。” 司华遥点点头,道:“既然他已有悔意,且说出了事实,便不必再牵连其家眷,殿下这么做是对的。” 赵韩青听他认可自己,不禁笑眯了眼睛,道:“哥哥,你看我这么乖,是否有奖励?” 赵韩青并非不想与司华遥说实话,只是怕司华遥接受不了,在两人的隔阂消除之前,他只能选择隐瞒。 司华遥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道:“殿下是赵国的储君,理应关爱治下子民,而吴江的家眷亦是赵国的一份子,殿下那么做是理所当然,怎能要什么奖励。” 赵韩青就当自己没听见,撒娇地拽住他的衣袖,道:“哥哥,我想吃糖糕,已经有许久不曾吃过。” “殿下的牙不疼了?” 赵韩青闻言小脸一挎,道:“哥哥,我都有一月未曾吃过点心,实在可怜得很,哥哥就可怜可怜我吧。” 见他如此模样,司华遥不禁轻笑出声,随即又板起了脸,道:“那个……殿下的牙未好,不能吃甜食,这是皇后娘娘的口谕,微臣可不敢抗命。” “哥哥,哥哥……”赵韩青摇晃着司华遥的手臂,撒娇地叫着。 “殿下若无其他事,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哥哥,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让你走了。”赵韩青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司华遥的大腿,耍起了无赖,反正他现在不过是七岁的孩童,不在乎这点脸面。 司华遥看得哭笑不得,若是让旁人知道,曾经一统天下的君王,竟抱着他的大腿耍无赖,定会被惊掉下巴。 “殿下快起来,你可是太子,一国储君,怎么有如此做派!” “若哥哥答应,我马上起来。” 赵韩青知道他一定会心软,只是嘴硬罢了。 司华遥从东宫出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怎么就心软答应了下来呢? “司修撰稍待。” 司华遥转身看过去,只见小喜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待他走进,司华遥出声问道:“公公脚步匆匆,可是有何急事?” 小喜子喘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几张金票,道:“这是德辉公公拖奴才转交给司修撰的,方才修撰走得急,奴才一转身的功夫,您就不见了。” 司华遥接过他手里的金票,道:“劳烦公公跑一趟,多谢。” 小喜子忙摆摆手,道:“这都是奴才该做的,当不得司修撰一声谢。” “这样吧,明日我还会进宫,公公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捎来,权当是谢礼。” 小喜子作为赵韩青的贴身内侍,银子自然是不会缺,他再送的话就太俗套,便想了这么个注意。 “当真?”小喜子眼睛一亮。 司华遥点点头,道:“自然。” “什么都可以吗?” 司华遥笑了笑,道:“只要在京都能买到就成。” “能买到,能买到。”小喜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奴才入宫前,曾在城西的一个小摊前吃过一碗豆花,老板是个姓钱的老丈,这些年奴才一直念着,只是少有出宫的机会。司修撰能帮奴才买一碗吗?” “公公有多少年没吃过?” 小喜子想了想,道:“大约七八年前吃的。” “时间这么久了啊。公公放心,若他还在摆摊,我定给你买来。” 小喜子闻言满心欢喜,行礼道:“那就多谢司修撰了!” 司华遥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东宫。 今日运气不错,不仅得了座宅子,还多了五百两的金票,只是楚熙那边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重生或者被穿了?若非这样,他不可能有如今这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