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狗奴才!”赵韩青小眉头皱起,胖嘟嘟的小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玄影没有打扰,安静地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六月十九是父皇的寿辰,距离现在还有一月有余。”赵韩青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附耳过来。” 玄影应声,走到赵韩青身前,微微弓下了身子。 赵韩青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道:“可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 赵韩青叮嘱道:“少什么就给他置办什么,务必让他在十日之内把东西给我。”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玄影转身出了书房。 司华遥出了皇宫,径直来到翰林院报道,这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围观,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目的地,领了官袍绶带,以及官印文书。 翰林学士江陶是他的直属上级,是个看上去不苟言笑的老者。在例行公事地交代了他的工作范围,以及注意事项后,便背着手离开了。司华遥很明显地感觉他对自己不那么喜欢,甚至有些反感。 王子俊、蒋冲、邵阳山很快便得了消息,相携来找他。 司华遥打量着他们,笑着说道:“穿上官服就是不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威严了许多。” “这就叫官威。”蒋冲扫了一眼四周的人,小声问道:“阿遥,太子殿下召见,所为何事?” “无事,就是见见我这个人,说了些闲话。” 司华遥这话说得没毛病,赵韩青召见他,就是为了见他,两人在一起也就闲聊了几句。 “这样啊。”蒋冲点了点头,道:“方才是我不对,忘了规矩,阿遥就当我没问过。” 司华遥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蒋大哥,我方才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蒋冲一听便知司华遥误会了,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事关皇家的事,都不能随便问,否则会招来祸端,阿遥莫要误会。” “蒋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能说的,我不会隐瞒,不能说的,我也会言明。” 蒋冲认同地点点头,道:“没错,这样就最好。” 邵阳山插话道:“司兄,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见他神色严肃,司华遥不禁有些好奇,“何事?邵兄不妨直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僻静之地,我再告知与你。” 司华遥四下看了看,道:“事情可紧急?” 邵阳山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急。” “不急的话,那就回去再说,咱们初来乍到,多有不便。” 这里是翰林院,他们人生地不熟,实在不适合说什么秘密。 邵阳山点点头,道:“也好。” 几人正说话,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聚在这里作甚,书都抄完了?” 司华遥等人慌忙转身,蒋冲唯恐司华遥和之前一样,和江陶硬刚,忙说道:“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学士见谅。” 司华遥也出声说道:“学士,方才是我有不懂之处询问他们,所以耽搁了功夫,学士若是要罚,便罚我吧。” 江陶眉头微蹙,道:“状元郎这是想逞英雄?” “并非是逞英雄,正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能让他们因我的过失而受罚。” 江陶看着司华遥,司华遥与之对视,两人沉默了许久,江陶率先开口说道:“下不为例。” “多谢学士。” 司华遥没再多说,和其他人一起回了工作岗位,开始了一天的抄抄写写。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众人一起上了司华遥的马车。 车上,司华遥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颈椎,道:“今日才知道,原来抄书也是个苦力活,抄的我头昏眼花,颈椎病都要犯了。” 王子俊闻言皱起眉头,担忧道:“阿遥何时有了这个病症?” 司华遥怔了怔,随即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在说抄写很累。” 王子俊点点头,道:“没有就好。” 邵阳山主动插话道:“阿遥,今日散朝后,我发现周立鬼鬼祟祟地去了殿后,便一路尾随,没想到他竟与皇上的贴身内侍偷偷见面。” 司华遥不禁挑了挑眉,道:“所以高怀和周立私下见面,被邵兄抓了个正着?” “没错,我看得一清二楚。”说到这儿,邵阳山一怔,随即问道:“司兄怎知那人是高怀,我方才应该没说吧?” “今日清早,周立与高怀眉来眼去,一看就知他们早有勾连。”司华遥接着问道:“那邵兄可有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 “我不敢靠得太近,他们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并未听清他们都说了什么。只看到周立拿出几张银票,塞给了高公公。” 王子俊皱紧了眉头,道:“看来这个高公公已被收买。” “高怀是皇上的亲信,若是他在皇上面前挑拨……”蒋冲看向司华遥,提醒道:“阿遥,周立与你有过冲突,难保他不会收买高怀来陷害你。” “皇上不是昏庸之辈,身边的亲信也不止他一个,更何况他只是个宦官,自古宦官不得干政,若他当真要出手对付我,那倒霉的是谁,还真说不准。”按照之前发生的事来说,赵韩青定会出手对付,以他的心机深沉,高怀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还有一点你们别忘了,我身后还有太子,就算他要对付我,也得好好思量思量。”司华遥虽然不想承认,但有了太子侍读这个名头,旁人还真不好针对他。 “话虽这么说,还是要多加防备,才能万无一失。” “我知道,放心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过去一月有余,赵齐豫很是□□,硬生生挺到现在,浑身溃烂,没有一块好皮,包括他的脸,直接烂出了两个洞,可怕到让人看一眼就得做噩梦的程度。而且还散发着恶臭,不止他的房间,整个锡惠园都是如此。 管家已然处于崩溃边缘,对他的态度也是越发恶劣,在管家眼中,他已经算不上一个人,就是一堆腐烂发臭的肉。他很想赵齐豫快点死,可赵齐豫的生命力出奇的顽强,都这样了还依旧活着。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让管家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四下看去,周围没有人,他在自己的卧房,房中的蜡烛方才燃了一半。 “啊!” 尖叫还在继续,即便不用看,管家也知道这是赵齐豫在叫他。看着桌上摇曳的蜡烛,管家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说,‘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解脱了,否则你也会像他一样,浑身溃烂,面目全非。’ 长期地压抑,让管家的精神变得扭曲,就像魔怔了一样,起身下床,来到了赵齐豫的卧房。 房间里充斥着恶臭,让人忍不住干呕,床上挪动着一团烂肉,黄色的浓水、粉红色的肉、青紫色的皮…… “水……”赵齐豫看着走进来的管家,艰难地说道。 管家无视他的话,径直来到床前,拿起床上的枕头,用力地压了上去。 挣扎是那么微弱,几乎感觉不到,这样一个濒死的人,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想要他死,也是简单至极,根本不用费力。 很快,烂肉不再蠕动,管家松了手,拿开枕头看过去,赵齐豫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他好似回了神,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手上黏黏糊糊,低头一看,竟是那黄白色的脓水。 “不要,不要……”他拼命用衣服擦着手,可那脓水根本擦不干净,擦掉了又会出现,擦掉了又会出现,就好似他手上流出的一样。 管家的精神彻底崩溃,慌张地逃出房间…… 便破例封了王子俊为晋王世子,有了这层身份,王子俊可谓是咸鱼翻身,没人再敢小瞧。不过因为这诅咒,人人对他避而远之,就连黄灵和蒋冲家中,也让他们离他远一些。 唯独司华遥依旧如故,当然黄灵和蒋冲嘴上答应,暗地里还和以前一样。 御书房内,王子俊来到近前,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赵连章挥挥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此次进宫所为何事?” “回皇上,父王去了。”王子俊面露悲痛之色。 赵连章微微一怔,眉头不自觉地皱起,道:“何时的事?” “回皇上,就在昨夜。” 赵连章眉头皱紧,明日就是他的寿辰,赵齐豫却在此时离世,这不是蹙他的眉头吗? 王子俊自然清楚他在想什么,道:“明日便是皇上寿辰,各国使臣已到京都,此事实在不易宣扬。微臣打算先将父王的死瞒下,待皇上的寿宴过后,再做打算,还请皇上恩准。” 赵连章闻言神色稍缓,道:“此事是否不妥?” 王子俊跪倒在地,恳求道:“若父王在世,也定会如此决定,还请皇上恩准。” 赵连章点点头,道:“好,那便依你所言。” “多谢皇上。” 赵连章对王子俊越发满意,可一想到那邪门的诅咒,又是一阵心惊胆战,道:“无事便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王子俊进宫后,赵韩青很快便得了消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照宋晓峰所说,赵齐豫应该还不到时候。为何突然死了?” “殿下是怀疑晋王的死另有隐情?” 赵韩青沉吟了一会儿,道:“那边为何没传回消息?” 玄影闻言提醒道:“殿下十日前便撤回了晋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