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爷爷拖延时间,绮芳下了血本装中暑。
还看什么《酒经》?人都要晕倒了。佘庆丰扶着绮芳来到二进学宫一处通风的凉亭,让她喝了点水,先缓缓。
绮芳靠在凉亭的柱子上,过了快一个小时才缓醒过来。打起精神对佘庆丰道:“我好了,我们去后面找个地方看东西吧。”
佘庆丰犹豫,“你今天状态不好,要不我们换个时间?”
绮芳摇头,“我爷爷盯我盯得紧,再找机会出来不容易,我没事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咱们快点。”
佘庆丰没再劝,两人往后面的贡院去,贡院广场是三进中面积最大的,荒废了多年,里面草木疯长,翻修的时候,见紫薇树长得好,领导没舍得砍,留了下来做景观树。现在正是紫薇花期,满树粉云,绮芳一眼就看中了,“我们去那树后面看。”
商会一行人本来离得就不远,有金秉章协商,很快进了门,天气热,在一进的孔庙拜祭时,拜出了严肃、紧张、高效,拜完了立即走人。
对于接下来要去哪开会的问题,一行人又出现分歧,佘家人看到学宫的凉亭就走不动了,“这里凉快,咱在就在这研究讨论。”
余家人唱反调,“一个亭子就那么大,你站着,我坐着?”
书画铺子老板笑眯眯提议,“后进地方大,我们都带着竹马扎,去后面找个树荫下坐着,不是更舒服?”
紫薇树丛后,佘庆丰正跟绮芳讲解盒子机关的秘密:“我手里这个得用尖针扎向祥云的交汇点,然后祥云环的中间部分会自动跳出来,我猜测金镰侃手里的那个也是同样的原理,至于盒子还有一层封胶,金镰侃作为金家人,盒子到手这么长时间,肯定解开了,你不用再管。”
机关弹出,佘庆丰取出盒子里的《酒经》。不给余绮芳看原件不行,出于谨慎,佘庆丰其实不想给绮芳看手里这三分之一的全部内容。但试图分离书页时,书侧面的封胶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混合的,一滴上分解的药水就开始滋滋作响,书页也开始变的焦黑,吓得他再不敢动,所以绮芳看到的版本就是他手里的全部原件。
绮芳全程惊讶状,擦了擦手,才接过佘庆丰递来的书页细看。佘庆丰在旁边讲解,两人看得认真,又有紫薇树遮挡,没注意从二进过来的一群人。
一行人看中了东侧的古松,树冠大,味道清新没虫子,顺着石子铺的甬道往东去。
余友渔怕热走在最前面,路过一大片紫薇,老头童心未泯,用手里的扇子柄去敲紫薇的树枝,紫薇树又名痒痒树,树干树枝一般粗细,动了树枝,整棵树都会跟着一起抖动,像是被挠了痒痒。
余友渔这一挠,树里侧突然响起一声惊叫,看《酒经》看得认真的绮
芳,突然被抖动的花树下了一大跳。
佘庆丰也吓了一跳,石子路覆满了青苔,余友渔步子轻,他也没听见脚步声。
树这面的余友渔也嗷地一声原地跳了起来,谁告诉他,为什么给树挠痒痒会把孙女给挠了出来?
“怎么啦?怎么啦?”拖拖拉拉走在后面的人见状立即奔上前。
佘庆丰很快反应过来,想拿走绮芳手里的东西装回盒子,结果那姑娘估计是受惊后的应激反应,绕过树丛的缝隙,就奔着自己爷爷、奶奶跑了过去,主动解释,“佘庆丰要教我文言文,我就过来跟着学了一下。”
余友渔气得仰倒,“学文言文到考八股的贡院里学,你还挺会找地方。佘家孙子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还真是巧了,竟然能在没人的孔庙看见佘家孙子和余家孙女?有人嗅到八卦的气息。
佘庆丰道了声糟糕,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进来?难道被人下套了?没时间查证,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酒经》给拿回来。
立即跟了过去,神情恳切,“余爷爷,周奶奶,咱们两家之间虽然有些矛盾,但绮芳高考比什么都重要,希望你们别怪我偷偷给她补习,我这也是怕你们发现不高兴,才带绮芳来这里学习。既然你们在这里有事,我们今天就不继续了。”
就你会说话,余友渔哼了声没说话,周莲漪刚想开口谴责两句,笔墨铺子老板的职业病犯了。
看到绮芳手里在阳光下反射柔光的书册,好奇道:“哎呦,这书册不一般,这种材质我研究文房四宝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你们两个孩子真是暴殄天物,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拿来当教材?赶紧收回去放好。”《酒经》他毫不知情,他这么说绝对是就事论事。
佘庆丰顺着话头,接口道:“也对,绮芳你把东西给我吧,下回我拿本《资治通鉴》来教你。”
“你还教上瘾了,没有下回,绮芳,把你手里的东西给爷爷看看。”刚刚笔墨铺子老板那几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绮芳手上握着的册子,不说余友渔,在场的好多都是老玩家,一眼就看出那东西的价值,凑到余友渔跟前想一睹真面目。
佘庆丰阻止不及,绮芳乖乖把东西递了过去
。
大家最先被书册上的字迹吸引,《酒经》镌刻者习的是魏碑,楷书的笔锋朴拙险峻,众人齐喝彩,“好字!”
只有周莲漪惊讶出声,“这书的内容怎么跟酿酒有关?”
听她这么一问,能看懂文言文的仔细一看,还真是,第一页讲的就是各类酒水的提纯要点,龙城善酿酒的只有金家,佘家手里怎么会有关乎酿酒的老物件?难道……
本来打着中立主意的金家族人不干了,召集人金秉章就姓金,问佘庆丰,“按辈分你是我侄孙,佘家小子,不跟我们这些长辈解释下这东西的来历吗?”
不等佘庆丰回答,他的一个叔公先不干了,“我佘家的东西,凭什么告诉你?”
金家一后辈站出来,“东西是不是你佘家的你们心里有数,这东西怕不是当年从我秉麟叔那抢的吧?”
“平白无故就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就随便诬赖别人。”
眼瞅着两家人就要打起来了,书还牢牢在余友渔手里握着,更让佘庆丰紧张的是,周莲漪把绮芳拽到身前,问道:“跟奶奶说说,你们俩跑到这里到底在干什么?你语文不是学得很好吗?为什么还要复习文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