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蜷缩在地上,手里还攥个酒坛,身上传出酒气。
“明舒!”陆徜将灯放下,忙蹲到她身边,拨开她的发,只瞧见她已喝得两眼『迷』离,双颊通红,颊上泪痕未干,“发生什事了?”
前天她的情绪明明已经好转许多,怎突然崩溃?
明舒浑浑噩噩间道是陆徜回来,凭本缩进他怀中,只道:“陆徜,抱我。”
陆徜随她坐到地上,将人搂住。
“你喝了这多酒?”他看了眼地上的空坛,数了数,共坛。
明舒酒量不浅,很少喝醉,坛也只是让她半醉而已。
因为守孝的关系,她很久没碰酒了,但今晚她忍不住。
醉了才得片刻安生。
个人身处陌生城镇,对简陋空『荡』的茅屋,所有的亲人都走了,只剩在血海深仇扛在肩……她撑得痛苦。
“陆徜,我看到了……翡翠观音……”她趴在他胸口,汲取他的温暖,断断续续道,“那是……我娘的遗……我娘也信佛,也是个善良的人……那是阿爹亲自寻的玉料……再找江南最有名的琢玉师傅……照我娘的模样……刀刀刻出来送给她的……”
她哽咽的声音响起:“我想我阿娘,想我阿爹,陆徜,我好想他们啊!”
陆徜只紧紧搂住她,下下抚她的后背,任她渲泄。
她忽狠狠揪住他的衣襟,抬起的脸上双猩红的眼盯陆徜,也不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哭或是恨。
“陆徜,你道吗?我今天看到那尊观音,我就想杀光他们……我……我答应了你,可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陆徜抱她,她的痛苦寸寸传到他心里,如同刀绞。
“快了,就快了。明舒乖,再等天……”他边安慰她,边握紧了拳。
天黑透,乌云蔽月,窗外半天光芒都没有,屋里只有豆灯发出浅淡的光,照出地上两道相拥的人影。
夜凄清,就这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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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日,天晴。
曹府开始喧腾。
离老太太的寿辰还有六天间,戏台已搭得差不多,再两天就完工,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布置起偌大曹府,新鲜花卉摆起,红纱幔挂起,寿堂也陈设起来,绣娘裁缝首饰商们陆续进府,曹家置办的新衣裳新都送了进来……氏忙得脚不点地。
曹家外的街巷上长桌已经摆开,泥石木料全堆在墙根下,正等包揽了流水席的师傅们垒灶搭棚将临后厨建出来,再搭个临的雨棚,负责采买的人也驾骡马车子,趟趟往曹家运食材。
曹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就要热热闹闹地开始。
转眼就到九月十六日,离九月十七,尚有日之隔。
临安城外,却有十数匹骏马飞驰而过。
原定十八日才从江宁出发的曹海,竟提前悄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