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梳子给蕉叶煮了红糖鸡蛋。红糖和鸡蛋都是监察院送来的。
糖,不管是什么颜色的,都是奢侈品。红糖鸡蛋不能和温蕙从前陆家调理时用的汤汤水水比,但在普通人家,已经是极好的滋养品了。
“回头叫郎中开些滋养的方子,调一调。”温蕙道。
“好。”蕉叶答应了,道,“你们去吧,我跟家躺着就是了。你们留在这,也不能替我疼。”
小梳子便扯着温蕙去出海了。
小梳子比蕉叶更黑。她挽着袖子和裤腿,露着小臂小腿在船上摇橹,那模样真有几分似渔女。
只她的皮肤又比渔女白得多了,一看便知道不是土著的岛民。
小梳子吹牛:“我现在可会撒网打鱼了。”
结果三把网洒下去,什么都没捞上来,一张老脸都要挂不住了。
温蕙笑死了,学着也撒了一把网。她是武人,膂力也强于小梳子很多,这一把撒得,网全展开了,肉眼可见比小梳子撒得好。
这一把真的捞上鱼来了,还挺沉。平时收网,都得小梳子和蕉叶两个人一起拉,温蕙一个人就能拉上来了,哗啦啦倒进舱里一堆鱼,还活蹦乱跳,煞是喜人。
小梳子道:“离土地越远,鱼越多越大的。只我们不敢,怕回不来,都在岛附近捞些小鱼。岛民们去得远的,能捞到人高的大鱼。”
这尺寸描述的,温蕙只在一些游记里看到过,现实里没见过。
她们的船摇得更远了些,但也没太远,还是在岛的周围。
小梳子撒网的时候,温蕙看到了大船,还不止一条。
她手掌挡着阳光眺望:“有船。”
海上当然有船。小梳子不以为意:“他们往湖那边去了,是去补充淡水的。”
岛上还有湖,常有船只路过在此补充淡水。
她们便都没有在意,继续往远处去了。
及至天边有了晚霞,温蕙尽兴,两个人才摇着小船往回走。
海岛的天空总是美丽的。
远远看去,沙滩上有影影绰绰的人影,都在移动。
温蕙俯身用手拨动近岸处已经清澈见底的海水,能看到海底礁石的影子和游动的鱼。
她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彩霞想,尽兴了,该回家了,四哥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她的微笑忽然消失。
她凝目望着岸上影影绰绰的人,忽地脸色大变,一把捉住小梳子的手臂:“快点,摇快点!”
小梳子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了片刻,忽地也脸色大变。
她拼命地摇。温蕙亦拿起船上的桨,拼命地划。小渔船以比刚才快得多的速度向岸边靠近。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听得见岸上渔村传来的哭喊声了!
能看清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正追逐着年轻的渔女,不管她们的挣扎尖叫,捉到了,扛起来就走。
遇到了渔民的抵抗,他们就手起刀落。
小梳子甚至看到了一个她很熟稔的渔民,被一刀砍掉了半边臂膀,血喷到了天上!
温蕙丢下船桨,抓起了鱼叉。
她踏上一步,蹬在了船头,鱼叉举过肩头,瞄准岸上,掷了出去!
一个男人刚扛起一名渔女,抬头便看到,刚刚一刀砍杀了渔民的同伴,忽地被一柄呼啸而来的鱼叉穿透了身体,钉在了沙滩上。
他吃惊转头,看一叶小舢板靠了岸。
“你别上岸!藏起来!”温蕙喝道。
长枪在蕉叶的石头厝里,温蕙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一跃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