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只觉得脑子轰轰的。
银线说的这一点,当年温蕙说过的。
哪怕是同一招,不同人的动作也都会有不同的变形。当年他为她作了画,她便指着那画说,你看,我出腿斜撤,我娘却是后撤。因她比我胖,后撤撑得稳,才好发力,我比她灵活,斜撤好换招。
银线道:“刘富,我和翰林说两句话。”
刘富巴不得赶紧离开,不等陆睿说话,便退出去了。
陆睿看着银线,银线一直是跪着的,她仰脸道:“翰林,我知道,我们大家一直都觉得姑娘是枉死的,都觉得她冤。”
“可如果,我们都想岔了呢?”她道,“如果,她根本就没有死呢?”
陆睿的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这个可能性,他从未考虑过,只在梦中梦到过。
因她的死有逻辑可循,她的活却没有任何理由。除非,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有些东西,原是随着温蕙的“死”深深埋藏了。
可如果,温蕙根本就没死呢?如果,她还活着呢?
“昨晚带走大姑娘的,就是我们姑娘。这一点,我可以以性命担保。”银线道,“既是她,大姑娘现在必定无事的,反而不需要担心。”
她站了起来,握紧了拳。
“真正该问的是,她怎么还会活着?”
“她在哪里?现在怎样?”
“陆家,到底对我们姑娘做了什么?”
“翰林,人死了,我们往前走,我同意,你是对的。”银线道,“可现在,她活着!”
昨晚,银线在火光里看到了温蕙眼中的泪光。
堂堂的陆氏少夫人,是如何变成黑衣蒙面见不得人的?
她既活着,为何不能露面?眼睁睁看着夫婿娶娇妻,与女儿不能团聚?
新夫人入门的时候,她又躲在哪里哭泣?到女儿出事,才终于被逼得现身?
“翰林,”银线问,“活着的人,当不当有个真相?当不当有个公道?”
银线一连串的质问,将陆睿从这冲击中惊醒。
“你说的对。”他抬起眼,“我得问一问。”
“陆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现在,又在哪?”
傍晚时分,秦城匆匆走进内院,告诉温蕙:“小郡主被我们截住了。”
温蕙抬起眼睛。
秦城看见,她的眼睛是红的。
又一队黑衣人疾驰出城。
这时候霍决才终于从宫中脱身,回到府里。
秦城特意为他留下人,禀告:“夫人和秦城刚刚出城去了。”
小安摩拳擦掌:“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