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霜连连摇头,很是有些不真切地道:“婉心,你怎么来了?谁把你送进来的?蓝枫吗?”
孙婉心细细观察着裴玄霜,见她平安无虞,这才道:“是我托了人偷偷混进来的,蓝枫最近忙的很,哪里顾得上我呀。”
闻言,裴玄霜的思绪不免飘远,蓝枫是谢浔的左膀右臂,他不消停,谢浔自然也不得安生,看来,她的“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这里太危险了。”裴玄霜顿了片刻后道,“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快快离开这里,当心横生枝节。”
“哎呀,没事的。”孙婉心拉着裴玄霜在草席上坐下,“你关在天牢内有所不知,外面早已换了天地,如今这天下,马上就要变成武安侯的了。”
“什么?”裴玄霜一惊,“他没有被抓去大理寺吗?”
“原本是要抓的。”孙婉心道,“只是武安侯人还没到大理寺呢,镇北军便反了,步兵统领衙门和禁卫军里应外合,助镇北军长驱直入,皇帝虽有提防,可武安侯计划的更为周密,只怕用不了几天,新帝就要登基了。”
裴玄霜瞠目结舌。
“你说什么?”她不愿也不敢相信孙婉心说的话,“你说,谢浔……反了?”
“是的。”孙婉心皱着眉道,“起初我也不敢相信,可武安侯真的反了。”
裴玄霜蹭地站了起来,双眸不安地闪烁着:“新帝……谁?是他吗?”
“不是的。”孙婉心也站了起来,“是前太子,武安侯的亲外甥,李沛桓。”
“李沛桓……”裴玄霜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中了蛊毒,与谢浔肖似七分的少年,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本想让谢浔不得翻身,没想到对方进趁势造反,完成了早已筹备好的计划。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我又能怎样?”裴玄霜麻木地道,“薄大人呢?他有没有为我连累。”
“不知道。”孙婉心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薄大人一直与武安侯作对,只怕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我会让蓝枫多多照应的,你放心便是。”
“放心?”裴玄霜自嘲地摇了摇头,“我已如行尸走肉,心早就没了,何谈放不放心呢。”
孙婉心听得眉心一颤,忍不住握住裴玄霜的手,劝慰:“玄霜,你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你找回了记忆,找回了自己的亲人,合该好好活着呀。”
“活着?如此活着?在仇人身边卖辱求荣地活着?”裴玄霜冷笑,“武安侯欠北夷的一笔笔血债,我永世不忘。”
“那你岂不是要永远陷在仇恨的漩涡中?”孙婉心苦口婆心地劝,“玄霜,我知道你嫉恨着沛国和北夷的仇,我不敢劝你放下仇恨,却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
她抬高裴玄霜的手,心疼地道:“这些年,我看你苦苦折磨着自己,折磨着武安侯,心中当真不是个滋味。不管武安侯曾经做过什么,如今,他是真心悔过,真心为了你做出改变,你……何不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
裴玄霜闭起双眼,似是乏了。
孙婉心便知裴玄霜不愿在往下听,她也只多说不宜,便道:“算了,你一向有主见,我劝也劝不动。只是玄霜,人活一世不易,何必太过为难自己,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